首页 -> 2007年第9期

偷窥古代人的衣食住行

作者:佚名




  “红袖添香”是中国古典文化中一种很隽永的意象。
  在明代一名画家的作品《千秋绝艳》中,体现了“莺莺烧夜香”的著名情节。画面上,崔莺莺立在一座高香几前,几上放着焚香必备的“炉瓶三事”中的两件——插有香匙与香箸的香瓶,以及一只小香炉。崔莺莺右手捧着香盒,左手刚刚从香盒里拿出一颗小小的香丸,将要放入香炉中。古代女性“添香”的场景,就这样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不过,“红袖添香”远远不止捻一粒香放八香炉中那么简单。
  “焚香”,并不是把香丸、香饼直接加以焚烧;要让香丸、香饼发香,需借助炭火之力。古人追求焚香的境界,是尽量减少烟气,让香味低回而悠长。因此,香炉中的炭火要尽量燃得慢,火势低微而久久不灭。为此,人们研究出复杂的焚香方式,大致的程序是:把特制的小块炭墼烧透,放在香炉中,然后用特制的细香灰把炭墼填埋起来,再在香灰中戳些孔眼,以便炭墼能够接触到氧气,不至于因缺氧而熄灭。在香灰上放上瓷、云母、金钱、银叶、砂片等薄而硬的“隔火”,小小的香丸、香饼,是放在这隔火板上,借着灰下炭墼的微火烤焙,缓缓将香气挥发出来。古人在谈到销香之法时,总是用“焚”、“烧”、“炷”诸字,但实际上并非把香直接点燃烧掉,而是将香置于小小的隔火片上,慢慢烤出香气。
  然而,这还不算完事,香一旦“焚”起,还需要不停地加以观察,否则,“香烟若烈,则香味漫然,顷刻而灭”。不过,炭墼或香饼埋在灰中,看不到,如何判断其形势呢?正确的方法是用手放到灰面上方,凭手感判断灰下香饼的火势是过旺还是过弱。于是,唐人诗词中除了“添香”之外,还喜欢描写女性“试香”的情景,描写女人如何“手试火气紧慢”,如和凝《山花子》描写一位女性:“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
  添香也罢,试香也罢,在男性文人的笔下,焚香似乎永远和无所事事的女人形象联系在一起。立在香炉前的女性,不论是宫词中的失意妃嫔,还是《花间集》中的艺伎,都从来不用为生计操心,她们全部的心思,就是等待某个男人,或者满怀幽怨地思念他,为他的负心而痛苦。
  
  《红楼梦》里的玫瑰花香枕
  
  《红楼梦》第六十三回中描写说,宝玉“靠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和芳官一起划拳。像书中的许多细节一样,这个花瓣装成的枕头显得太美了,美得让人怀疑生活中是否真的会有这样讲究的东西。
  其实古代贵族生活就是这么精致。在西汉马王堆一号墓中,便出土有一只用天然香草做枕芯的华丽枕头。这只枕头的面料奢侈得吓人,用起绒锦、茱萸纹锦和彩绣三种料子拼成,缝成方方正正的枕头,里面填满了佩兰,也就是蕙草。蕙草是古代最重要的天然植物香料之一,有很强烈的香气,拿它来充当枕芯,做成的枕头既充满芳香,又柔软舒适。可见,用芳草植物做枕芯,在中国久已有之,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到了南北朝以后,各种各样更优质的天然植物香料被开发出来,像蕙草这样的古老香草就变得过时了,香枕头的芯子里也有了新内容。唐宋时代,比较流行一种“菊枕”,是用晒干的甘菊花做枕芯,据说有清头目、祛邪秽的妙益。倚着这样的枕头读书、与朋友闲谈,是很清雅的享受,枕着一囊杂花入睡,连梦境都是在花香的弥漫中绽开,自然神清气爽,做噩梦的机会减少,睡眠质量提高。所以,古人提倡这种“香花芯枕”,不仅是为了给生活增添诗意,也是保健、养生的一种方式。
  利用玫瑰花、桂花等天然香花、香草,让日常起居,乃至自己的身体上,随时散发着大自然的清气,这是传统中国的富贵阶层最习惯的做法。《金瓶梅》中宋蕙莲不过是个与西门庆搭上了手的家人媳妇,可是身上佩个香袋儿,也知道在“里面装着松柏儿、玫瑰花蕊并跤趾排草(一种进口香草)”。更有趣的是,潘金莲送给西门庆的生日礼物中有一件兜肚,“里面装着排草、玫瑰花”。这件男子贴身内衣,是在绸面与绢里的夹层之间装了些排草和玫瑰花瓣,穿在身上,自然就会散发出花草的淡淡清香。
  
  “羽扇纶巾”的真相
  
  学者们一向认为纶巾是一种头巾。可是,《陈书·儒林传·贺德基》中谈到,因为贺德基冬日衣裤单薄,妇人赠他白纶巾。赠巾之意,自当是助其御寒,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以赠披巾、披风一类服饰为宜,而不应赠头巾。再说,古人最重视头上所戴的巾冠,很难想像男女混用同一种头巾的情况。《晋书·谢万传》中记载,谢万曾“衣白纶巾”,证明纶巾是一种穿在身上的服饰,而非戴在头上的头巾。
  在当时人的眼中,纶巾有着抗拒名教的象征意义,是放达人士的醒目“标志”之一。我们今日总说“晋人风流”,如果不了解这些细节,恐怕就不容易理解那“风流”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形。
  
  孔子的坐姿
  
  在先秦到唐代前期的这段漫长时间里,你如果从一个体面人家的厅堂窗口望进去,多半会看到这家的主人正凭几而坐,就如同在今天望进谁家客厅的窗口,多半会看到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一样,是最自然和普遍的事情,也是最日常可见的生活状态。
  我们今天最常用的三个字,“凭”、“居”、“处”,都与古代用几的风俗有关,都来自于人们使用几这一风俗的象形,这就更显示出几在古代生活中的重要和普遍。经典中屡屡提到的孔子之“居”,艺术中屡屡出现的这一姿势,可以这样推想:我们伟大的先师,跪坐在席子上,抄起手,把双臂放置在面前的两足几上,身体借势而自然地微微前倾,注意倾听着弟子的疑难发问,并与他们讨论仁、孝、礼、君子这些关键的概念。
  
  唐人甜点——冰酪配樱桃
  
  古人在食樱桃时,流行在新鲜樱桃上浇乳酪以佐味。北朝、唐宋时代提到“酪”、“乳酪”,通常都是指甜酪,也就是半固态的天然奶酪,而非千酪。乳酪是凝冻状的,在吃樱桃的时候,就可以把这样的乳酪像浇卤一样,浇到鲜红的樱桃上。以鲜乳酪的肥浓滋润相配初熟樱桃的鲜甜多汁,其口感之美可想而知。由于蔗糖在唐代成为流行的甜味品,唐人在樱桃上浇乳酪之外,还要加浇蔗糖浆,以增加酪浇樱桃的甜度,使这一道美点臻于完美。
  白居易在诗中形容自己享受天子赐的樱桃的情景,说是:将樱桃剥开、去核,盛在盘碗中,浇上乳酪、蔗浆,用小匙舀食。当代家庭中也常用酸奶或冰淇淋浇在草莓等水果上,自制家庭冷甜食,方法与古人相类似。与今天一样,唐宋人用以浇樱桃的乳酪、蔗浆,事先也都要经过冰镇。我们今天在吃水果酸奶、冰淇淋拌草莓一类冷甜食时,往往以为自己是在享受“西式风情”,殊不知,类似的美味,老祖宗早就发明而且享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