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少年中国”的呼唤者

作者:曾纪鑫




  结识导师,茅塞顿开
  
  提及梁启超,时人总是把他与康有为并称“康梁”。
  康有为排列在前,并非他的光芒遮住了梁启超的丰采,而是一种习惯性的师生排序。“长江后浪推前浪”,作为学生的梁启超,显然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地。如若比较,自然是康有为光灼于先,梁启超闪烁其后。
  认识康有为,是梁启超人生的一大关键性转折。那是光绪十六年(1890年9月)八月的事情。
  此时的梁启超虽然只有17岁,但他少年得志,11岁成为秀才,16岁考中举人。天资过人、聪明绝顶的他,看起来似乎是一位比昔日神童康有为还要神童的人物。他对当时学界推崇的训诂词章学又颇有研习,自以为装了满肚子学问,有意无意间,免不了流露出几分沾沾自喜的味道。就年龄而言,康有为比梁启超大15岁,但其“职称”却要低他一个档次,只是一个相当于秀才资格的监生。就这监生的名份,也不是康有为自己考来,是受其祖父因公殉职的荫庇而获得,故被人称为荫监生。按照1000多年的科举习惯,梁启超应是康有为的“上级”。可想而知,身为举人、自命不凡的梁启超前去拜访一名“准秀才”,多多少少肯定会有那么一种枉驾屈尊、不以为然的派头。然而,两人初一见面,稍加交谈,康有为“乃以大海潮音,作狮子吼”,梁启超顿感“冷水浇背,当头一棒”,只觉昔日所习,全是一些无用的旧学,一块应付科举考试的“敲门砖”,梁启超“且惊且喜,且怨且艾,且疑且惧”,当天晚上,竟然通宵未眠。过去不知花费多少精力与心血才“颇有所知”的训诂、词章之学,根本不是什么学问,转瞬间在他眼里就成了一堆废而无用的垃圾,凭借与支撑轰然倒塌,自得与自喜也荡然无存,一时间,他心头迷惘不已,茫茫然无所皈依,又如何能够安然入睡?第二天,梁启超再次谒见康有为,虚心请教“为学方针”。“先生乃教以陆、王心学,而并及史学西学之梗概”,于是,梁启超“决然舍去旧学”,像陈千秋(南海人,受业于康有为,精考据典章之学)那样自动退出学海堂,“遂执业为弟子”,成了康有为的第二名学生。
  可以想见的是,如果没有结识康有为,梁启超的人生,不外乎是循着千百年来一以贯之的轨道,在旧学的迷宫中兜圈子,经由科举之途捞个一官半职,成为封建官僚机构中的一颗“螺丝钉”。然而,康有为如一道眩目的闪电出现在他的眼前,使他无法回避,也不可能放弃。
  此后,他一直是康有为思想上的服膺者与政治上的追随者。自“公车上书”起,梁启超的天才与勤奋、踏实与能干、宣传与主张不仅赢得了康有为的赏识与器重,也开始在维新派中崭露头角。特别是《时务报》上连载他的政论文章《变法通议》,更使他声名鹊起,“名重一时,士大夫爱英言语之妙,争礼下之。自通都大邑,下至僻壤穷陬,无不知有新会梁氏者”。作为戊戌变法的纲领性文集,《变法通议》不仅达到了开发民智、启迪民众之功效,而且在维新变法过程中,也起到了一定的指导作用。1898年7月3日,光绪召见梁启超,命他呈上《变法通议》,此后光绪皇帝颁布的100多道变法条令,也时时闪现着《变法通议》的“影子”。
  
  流亡日本,办报言政
  
  尽管成名作《变法通议》给梁启超带来了极大影响,声誉直逼其师,渐被人们称为“康梁一体”。但他宣传与论述,阐释与发挥的,大多还是康有为的政见与思想,尚未形成自己的思想理论体系,他几乎完全隐映在康有为的光芒之中。
  戊戌变法失败,年仅25岁的梁启超仓皇出逃日本,侥幸得脱。不久,康有为也经香港辗转而至。经过一番戏剧般的逃亡历程,师生俩在异国他乡重逢,不禁热泪盈眶、感慨万千。师生俩惨遭劫难,不仅没有心灰意冷,反而更加坚定了推行君主立宪政体的政治目标。有家难归,有国难回,他们便将目光与行动放在海外,与世界各地华人华侨联系,尽可能地争取广大华人华侨与国际友人的支持。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逃亡反让梁启超眼界大开。日本自明治维新以后的30年来,资本主义经济蓬勃发展,已由一个不甚起眼的蕞尔岛国迅速跻身到西方列强行列。梁启超置身其间,目睹并感受着日本的先进与发达,深受刺激,更加坚定了奋发图强的意志与信心。日文译著、西学宝典,成为继康有为之后又一新的思想“酵母”,引导他开始一番新的探索与转型。于是,过去无数受阻的路径、未通的道理突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由此引发了一场思想观念的巨变:由过去的古文经学转向西方资产阶级的民权学说,以天赋人权,自由平等塑造新的国民,建设新的国家。
  流亡日本不到3个月,梁启超就在华人华侨的支持下以“主持清议,开发民智”为宗旨,创办了《清议报》(旬刊)。此外,梁启超还连续创作了《爱国论》、《自由书》、《少年中国说》等文章并在《清议报》上发表,他不仅开创了短评、时评等新闻写作体裁,而且其创用的“记者”、“党报”、“机关报”等新闻专有名词也一直沿用至今。《清议报》以“广民智振民气”深受读者喜爱,发行量很快达4000多份,遍及世界各地。1901年12月22日,就在《清议报》出满100期的第二天,报馆不幸毁于一场大火。一个半月后,梁启超又以百折不挠的意志创办了《新民丛报》(半月刊)。几乎同时,他又创办了中国第一份专门刊登小说的杂志《新小说报》,此后他还创办过《政论》、《国风报》等报刊。
  从早期的《时务报》到后来的《清议报》、《新民丛报》,梁启超不仅是创办人,而且还是报刊的主笔。随着年龄的增长、经验的丰富、时局的发展,梁启超所办报刊越来越好,文章更具影响力。对此,著名诗人、文学家黄遵宪热情洋溢地赞道:“《清议报》胜《时务报》远矣,令之《新民丛报》又胜《清议报》百倍矣。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人人笔下所无,却为人人意中所有,虽铁石人亦应感动,从古至今文字之寤之大,无过于此者矣。”又说梁启超“一言兴邦,一言丧邦,茫茫禹域,唯公是赖”。事实也正是如此,《新民丛报》从创刊到1907年8月停刊,历时5年半之久,是梁启超一生创办报刊中时间最长、影响最大、最为成功的一本,被誉为“丛报界之魁首”。而由他亲笔撰写,发表在《新民丛报》上的文章,更使得20世纪初几乎所有青年学子为之倾倒折服,“得渠一言,贤于十万毛瑟也”。作为“天纵之文豪”,当时中国舆论界的“骄子”与“执牛耳者”,梁启超“一言”胜过10万支毛瑟枪的威力。此说虽不无夸张,但也道出了梁启超的确具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他的文章,常含有饱满的情感、流畅的行文、新颖的观点、丰富的知识、雄奇的辩论、严谨的逻辑、深刻的述评,令读者痴迷不已:“读时则摄魂忘疲,读竟或怒发冲冠,或热泪湿纸,此非阿谀,唯有梁启超之文如此耳!”胡适、鲁迅、毛泽东、郭沫若、邹韬奋、王芸生等人,无一不受过梁启超文章的洗礼与思想的启蒙。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梁启超开启了中国近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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