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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度刘郎”都是谁?
作者:归去来
唐朝诗人曹唐以游仙诗著名,他的《刘阮洞中遇仙子》一诗的尾联是“愿得花间有人出,免令仙犬吠刘郎”,而其《仙子洞中有怀刘阮》诗中的尾联则为“晓露风灯零落尽,此生无处访刘郎”。同为唐朝诗人的李商隐有一首《无题》则以“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作结。这几处的“刘郎”指的都是刘晨。
据南朝刘义庆《幽明录》记载:汉明帝永平五年,剡县刘晨、阮肇同入天台山采药,迷路难返。十几日间,粮尽采桃为食,后渡水过山,遇到两名女子。女子直呼刘、阮二人姓名,言“郎来何晚也?”刘、阮欣喜,应邀至其家,得酒食款待,丽姝相陪,二人乐而忘返。居半年,怀乡返归,亲旧零落,邑屋改异,子孙已历七世。晋太康八年,二人又去寻仙,但不知去向。
这是一个动人的神话,许多墨客都被这个故事所打动,往往借之以表达对美好境遇的向往,或抒发“帝乡不可期”的遗憾。比如,苏轼的《鹧鸪天》词云:“笑拈红梅弹翠翘。扬州十里最妖娆,夜来绮席亲曾见,撮得精神滴滴娇。娇后眼,舞时腰。刘郎几度欲魂消。明朝酒醒着何处,肠断云间紫玉箫。”马致远的散曲《南吕·四块玉》曰:“四块玉,天台路,采药童,乘鸾客,怨感刘郎下天台,春风再到人何在?桃花又不见开,命薄的穷秀才,谁叫你回去来。”
又据载,《全唐诗》中仅存诗一首的房千里中进士后,一个朋友为他介绍一位赵姓女子作妾。可是不久房千里应召回京做官,只好与赵氏女分别。房约好回来娶赵的,并作诗《寄妾赵氏》:“鸾凤分飞海树秋,忍听钟鼓越王楼。只应霜月明君意,缓抚瑶琴送我愁。山远莫教双泪尽,雁来空寄八行幽。相如若返临邛市,画舸朱轩万里游。”房大人诗说得虽好,但等苦了这位赵氏女,赵见等不来房大官人,便改变初衷与房的那位朋友作了夫妻,并赋诗一首:“春风白马紫丝缰,正值蚕娘未采桑。五夜有心随暮雨,百年无节待秋霜。重寻绣带朱藤合,更忍罗裙碧草长。为报西游减离恨,阮郎才去嫁刘郎。”
唐朝诗人吕温在《刘郎浦口号》中这样写道:“吴蜀成婚此水浔,明珠布障幄黄金。谁将一女轻天下,欲换刘郎鼎峙心。”刘郎浦是湖北石首市西北长江边的一个渡口,原名浦口,因当年刘备与孙权之妹在此成婚而易名为刘郎浦。诗中“刘郎”当然指刘备了。后两句的意思是,刘备怎能因一个女子而放弃称雄天下的心思呢?
南宋辛弃疾在《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中有“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的句子。龚自珍《己亥杂诗》:“倘容我老半锄边,不要公卿寄俸钱。一事避君君匿笑,刘郎才气亦求田。”其中的“刘郎”都指刘备,典出《三国志·魏志·陈登传》。据记载,陈登对一个叫许汜的庸俗客人很不客气,“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许汜将此事说与刘备,刘备认为陈登这样做已经很客气了,如果自己碰到只知求田间合的俗客,则会自卧于百尺高楼之上,而让这位只考虑私人财产的小人卧于地。辛、龚二人都借用这个典故自嘲以抒发自己的情怀。
唐朝诗人刘禹锡两首很出名的诗中也有“刘郎”一词。《元和十年自朗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再游玄都观》:“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这两首诗中的“刘郎”无疑是指作者本人。刘禹锡在《再游玄都观》题后有一小序:“余贞元二十一年为屯田员外郎,时此观未有花。是日出牧连州,寻贬朗州司马。居十年,召至京师,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如红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时之事。旋又出牧。今十又四年,复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荡然无复一树,唯免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因再题二十八字以俟后游。时大和二年三月。”从序中可以看出,诗人语带讥讽,既鞭挞了朝廷新贵,也表达了自己仕途屡屡受挫但始终不屈的意志。
元好问《论诗》中有一首是这样写的:“乱后玄都失古基,看花诗在只堪悲。刘郎也是人间客,枉向东风怨兔葵。”这首诗是评论刘禹锡的那两首诗,其中的“刘郎”也是指刘禹锡。有意思的是,刘禹锡被贬期间,曾登台讲学。元和十二年,连州出了第一个进士,刘禹锡作了一首诗《刘景擢第》,诗中这样写道:“湘中才子是刘郎,望在长沙住桂阳。昨日鸿都新上第,五陵少年让清光。”诗歌表达了刘禹锡因弟子及第而兴奋喜悦的心情,诗中的“刘郎”则为那位进士刘景了。
另外,唐诗人李贺有一首著名的诗《金铜仙人辞汉歌》,诗人借金铜仙人被拆离汉宫的故事抒发了交织着家国之痛和身世之悲的凝重感情。诗的前两句是:“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其中的“刘郎”所指就不是上述几人了,它指的是汉武帝刘彻。汉武帝当年炼丹求仙梦想长生不老,结果还是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倏然离去,留下的不过是茂陵荒冢而已。刘彻被唤作“刘郎”是很鲜见的,在这里提出以免混淆。
而“前度刘郎”作为成语现在还常用,多用于称离去而复来的人。
前度刘郎:一怒扬名
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可谓家喻户晓,但这篇名文诞生的背景却鲜为人知。
贞元二十一年,刘禹锡因参与“永贞革新”得罪当朝权贵,被贬为安徽和州通判。按规定,通判应住衙门里三间三厦的屋子。可和州知县见刘禹锡系被贬而来,便多方刁难。安排他住城南,面江而居。刘禹锡没有埋怨,撰写一副对联贴于房门:“面对大江观白帆,身在和州思争辨。”这个举动气坏了知县,遂又将刘禹锡的住房由城南门调到城北门,由三间改为一间半。刘禹锡依然安心住下,读书作文。新宅临河,杨柳依依,于是又怡情言志写了一副对联:“杨柳青青江水边,人在历阳心在京。”知县见他还是悠然自得,将其住房再度调到城中,而且只给斗室一间,仅能容下一床、一桌、一椅。
半年之内,三易其家,住房一次比一次小,刘禹锡怒而作《陋室铭》以抒己愤。人以文贵,刘禹锡也凭借此文名扬一时,留名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