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山阴公主:淫乱的血统
作者:张继合
魏收可不在乎沈约的“尊者”。他没做过刘宋的官,犯不着替人“隐恶”。《魏书》径直切开亮着,再埋汰、再牙碜也无所谓。其中一处说:“骏淫乱无度,蒸其母路氏,秽污之声。布于欧越。”另一处又补了几句:“四年,猎于乌江之傍口,又游湖县之满山,并与母同行,宣淫肆意。”言之凿凿,几与《宋书》暗合。
奥地利医生弗洛伊德曾把古希腊神话“杀父娶母”的典故归纳为“恋母情结”,据说很多人的恋母心态,直到成年都不会消失。但弗洛伊德怪诞的“精神分析”,并不能替刘骏这种“母子乱伦”提供行为依据和道德庇护。替刘宋改换门风的,正是这个“破旧立新”的畜生。刘骏曾对刘裕年轻时用过的葛布灯笼和麻线浮尘嗤之以鼻,还当着群臣贬低祖父道:“他无非是个庄稼汉,能把这些玩意儿混到手,已经相当过分了!”
464年夏天,刘骏躺在玉烛殿里。他无限依恋地望了望成群的美人,死了。他当了11年皇帝,造了11年罪孽。即便35岁闭眼,活得也未免太长了。挽联应该倒过来写:“公生天下哭,公死天下歌。”有这样下流的亲爹,儿女还能高尚到哪里去?
江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建康城又坐下了刘骏的长子——刘子业。别看他年方十六,却比他老子还嚣张。陪伴新君同登历史舞台的,还有他的亲姐姐——山阴公主刘楚玉。
少年也戒狂
刘骏死了,刘子业来了。可怜锦绣江南,被这个傲慢乖戾、兽性大发的少年。拖进了一口大酱缸里。他的欲望毫无节制,像一场瘟疫,铺天盖地地蔓延。
早有人偷窥到刘宋的灾难了。登基大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新皇帝居然一点儿难过的表情都没有——亲爹尸骨未寒,再不情愿,也得装装样子啊。刘子业偏不,他大模大样地取过了皇帝的玺绶、冠冕,不客气,也不感动。这副没教养的嘴脸,令朝中的有识之士,暗自捏了一把汗。
想想也是,一个孩子。从小在仇杀、虐待、纵欲、乱伦的小圈子里耳濡目染,他的内心怎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呢?连亲人之间都扣帽子、下套子、脱裤子、动刀子。跟外人相处,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无限的权力,可引诱常人变态,也能唆使坏蛋披挂祸国殃民的盔甲。刘子业刚穿上龙袍,便进入了禽兽的野性状态。他登基一年,就被叔叔宰了,史称“前废帝”。虽说日子不长,但他却做尽了坏事。沈约在《宋书》里评论道:“若夫武王数殷纣之衅,不能挂其万一。霍光书昌邑之过,未足举其毫厘……其得亡,亦为幸矣。”17岁被杀,都算便宜他了。由此可见,人们对刘子业的仇恨是多么强烈。
刘子业没有刘骏的文采,他的长项就是整人、杀人。
头一根肉中刺——刘子鸾。当初父亲在日,这个小兄弟竟然“子以母贵”,比刘子业更受宠。如今,老爹死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吧。刘子业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刨坟掘墓,挫骨扬灰。刘子鸾的母亲不是生前得宠吗?入土也不叫你消停!挖出来,抛尸荒野。还把老爹为这个女人修建的新安寺拆毁,和尚、尼姑一块儿杀掉。刘子鸾,名日王爵,还不是案板上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皇帝的杀手一到,他必须引颈就戮。临终,刘子鸾仰天长叹:“只希望下辈子,别再托生于帝王之家了!”
同辈遭殃,长辈也未能幸免。刘子业的两位亲叔叔,一个肥,一个胖,竟被活活地关进笼子里,饿极了,就趴在地上吃几口残羹剩饭。皇帝还送他们一个侮辱性的外号——猪王。哪天皇帝想杀人了,便把这群叔叔抓起来,随时准备开刀。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荜户蓬门,江南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下。《宋书》描述这段人人自危、战战兢兢的日子,“帝凶悖日甚,诔杀相继。内外百司,不保首领”。
《魏书·列传》的记载更血腥:“子业召其南平王铄妃江氏偶诸左右,江不从。子业日:‘若不从,当杀汝三子。’江犹不从,乃鞭一百,杀其子敬猷等。”威逼南平王的妃子和贴身侍卫交配,不听话就打屁股,甚至杀害人家无辜的儿子。他常在宫里举办这种“色情派对”,嫔妃、公主和朝廷命妇被迫赤身裸体,被那些侍从猥亵、蹂躏……
刘子业的母亲王宪螈深知儿子是个忤逆不孝的畜生。可她也无能为力。王太后沉疴在床,刘子业也不肯去看一眼,愣说:“病人房里闹鬼,太吓人了,我可不去那种倒霉地方!”这番话气得王太后破口大骂:“快拎把刀来,剖开我肚子看看!为什么我生了这么个狗杂种啊……”王宪螈被活活气死了,享年38岁。
对王宪嫄来说,死亡是最大的解脱,两眼一闭万事清静。她怎能预料,自己喂大的儿子、奶大的姑娘,早就做了亘古罕见的丑事。
姐弟秽行
刘宋的建康城,肉欲横流,纸醉金迷。与此同时,欧洲的古罗马帝国,也笼罩在一片回光返照之中。如果说刘宋宫廷里的骄奢淫逸最招人憎恶,那么古罗马则是从里到外、自上而下的酒色财气。号称“永恒之城”的罗马,到处是大理石雕刻的豪华厕所,可容纳2000多人的公共浴场,已彻底沦为民众集体淫乱的第二妓院。每年四五月份的所谓“花节”,等于变相的“妓女庆典”。近一个月时间里,20万妓女花枝招展地拥上街头,为了招揽生意,她们还为陌生男性提供免费的“维纳斯服务”……生活在公元前后的历史学家李维,早就痛恨地指责这些不争气的同胞“重视财富,鄙视品德”。
任何社会,一旦出现精神层面大面积的溃疡,物欲崇拜无孔不入,甚至连最起码的荣辱观和进取心都死了,那么。这个时代的人,也就退化为可怜的“生物之群”。大理石筑成的古罗马,被甜腻的“淫风”吹得摇摇欲坠。花团锦簇的建康皇城。也沉醉在毁灭性的狂欢里。
刘宋先后出过两名“废帝”,前废帝就是刘子业,他不合昼夜地狂欢着,唯恐荣华富贵转瞬即逝。山阴公主刘楚玉和其亲兄弟臭味相投,他俩做伴儿,玩得鸡飞狗跳、天怒人怨……
为什么要在刘楚玉登场前,翻开她家的陈芝麻烂谷子呢?还是那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刘宋家族的先天血统与后天教育,成就了刘楚玉这个“美丽的怪胎”:她比荒淫的色狼脸皮更厚,比残暴的君主手腕更毒。山阴公主徒具少女俊美的形骸,她和刘子业一样,只能发育成口吐人言的“双足兽”。南北朝史家措辞尖刻地编派她——“淫恣过度”、“肆情淫纵”,这样看来,她和短命弟弟一同被杀,也不算冤枉。
姐姐对弟弟还不熟悉吗?刘子业和刘骏完全出自一套模具,他们冷酷嗜杀,六亲不认,他们贪淫好色,不惜乱伦。《魏书》把这些丑事全抖了出来,“子业淫其姑,称为谢氏,为贵嫔、夫人,加以殊札”。所谓谢氏,就是刘义隆的第十个女儿,被封为新蔡公主,她已下嫁抚军谘议参军何迈——这可是刘子业的亲姑姑。为了能够长期霸占,与谢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