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3期

大才子纪晓岚为何沦为纵欲狂

作者:周英杰




  有清一代,纪晓岚可算是在文化方面屈指可数的几位代表性人物之一。综括他的一生,除了在做官方面表现不凡,一直做到了协办大学士的职位之外,在文化方面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在乾隆皇帝的授命下,领导编纂了当时最具有想象力的“形象工程”——《四库全书》,并著有一部以谈鬼怪故事为主的《阅微草堂笔记》。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大家未必知道的则是纪晓岚超乎寻常的“纵欲”。
  
  一
  
  纪晓岚的“纵欲”,主要表现在“食”和“色”两个方面。就“食”的一面说,他的癖好是只吃猪肉,不吃米、面,而且食量奇佳,动辄每顿吃掉10盘猪肉。相对于“食”的一面,纪晓岚在“色”上面的表现更是强烈得令人瞠目,以至于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得了性欲亢奋的疾病。
  关于纪晓岚在这两个方面的特异表现,清人的一些笔记野史中多有记载,虽然其中不乏夸张甚或编造之词,但也可窥其“纵欲”之一斑。
  小横香室主人在《清朝野史大观》中说:“公(指纪晓岚)平生不食谷面或偶尔食之,米则未曾上口也。饮时只猪肉十盘,熬茶一壶耳。”
  采蘅之的《虫鸣漫录》说:“纪文达公自言乃野怪转身,以肉为饭,无粒米入口。日御数女,五鼓如朝一次,归寓一次,午间一次,薄暮一次,临卧一次,不可缺者。此外乘兴而幸者,亦往往而有。”
  昭裢在《啸亭杂录》中也说;“(公)今年已八十,犹好色不襄,日食肉数十斤,终日不啖一谷,真奇人也。”
  孙静庵的《栖霞阁野乘》更是讲述了一个关于纪晓岚好色的精彩故事:“河间纪文大爱公,为一代巨儒,幼时能子夜中见物,盖其禀赋有独绝常人者。一日不御女,则肤欲裂,筋欲抽。尝以编辑《四库全书》,值宿内庭,数日未御女,两睛暴赤,颧红如火。纯庙偶见之,大惊,询问何疾,公以实对。上大笑,遂命宫女二名伴宿,编辑既竟,返宅休沐,上即以二宫女赐之。文达欣然,辄以此夸人,谓为‘奉旨纳妾’云。”
  堂堂的一代文宗,竟然好色好到了近似于“色情狂”的病态程度,甚至在皇帝面前也不加掩饰,这一现象到底是精神现象,还是单纯的生理现象?
  在这个问题上,前人的野史笔记都把它归之于单纯的生理现象,说纪晓岚是“奇人”,具有特异功能云云,这是被表面现象给蒙蔽了的“只见树木,不见泰山”的泛泛之谈。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位才情冠绝一时的大知识分子,纪晓岚的好肉与好色,不能只简单地当成一种纯粹的个人生理现象,更多的应被理解为是一种精神现象,必须到纪晓岚的精神世界深处寻找原因,才能切中肯綮,找到最合理的解释。
  而要揭开这个现象的谜底,必须从纪晓岚在文化方面所取得的几项成就的真实“含金量’说起。
  
  二
  
  纪晓岚为世人瞩目的文化成就主要有两项:一是奉旨领导编纂了一部百科全书式的巨型图书——《四库全书》,二是在晚年写了一部“追录旧闻,姑以消遣岁月”的随笔杂记——《阅微草堂笔记》。
  文怀沙老先生曾将《四库全书》评价为是一部阉割中国古代文化的集大成之作。而美国著名汉学家费正清在其名著《美国与中国》中,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通过这项庞大工程,清廷实际上进行了一次文字清查(文学上的“宗教裁判”)工作,其目的之一是取缔一切非议外来统治者的著作。编纂人在搜求珍本和全整文本以编入这一大文库时,也就能够查出那些应予取缔或销毁的一切异端著作。他们出高价收集珍本,甚至挨家挨户搜寻。该禁的图书是研究军事或边务的著作以及有反夷狄之说的评议,而主要是那些颂扬明朝的作品……正如古德里奇所论证的,这是最大规模的思想统治。”
  至于《阅微草堂笔记》,虽然煌煌24卷,但是仔细阅读过的人都会发现,这部明显受了蒲松龄《聊斋志异》影响的笔记体杂记,除了语言文采斐然、行文亦庄亦谐、故事引人入胜等几个优点外,就内容和思想性而言,无非是在重复一些“因果报应”的老调,根本没有一点自己独特的观点和见解,实在是贫乏虚脱得可以。
  更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纪晓岚本人对这部消遣之作也并不看好,他曾经写诗这样评价《阅微草堂笔记》:“平生心力坐消磨,纸上云烟过眼多。拟筑书仓今老矣,只应说鬼似东坡。前因后果验无差,琐记搜罗鬼一车。传语洛闽门弟子,稗官原不入儒家。”
  综括而言,纪晓岚在文化方面的成就其实是乏善可陈的。诚然,他拥有一腔绝世的才情和强健的体魄,在一个正常的时代里,本应该留下能够代表自己真正水平的著述,传之后世,但事实却是除了代满族皇帝编纂了一部阉割中国文化的大书,写了一部没有什么思想价值的《阅微草堂笔记》之外,实在没有留下真正让人瞩目的东西,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那么,才情冠绝一时的大才子纪晓岚为什么懒于著述呢?
  对于这一点,清人陈康祺在《郎潜纪闻二笔》中,对纪晓岚不轻著书之原因进行了概括:“纪文达平生未尝著书,闲为人作序记碑表之属,亦随即弃掷,未尝存稿。”他还引用了纪晓岚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吾自校理秘书,综观古今著述,知作者固已大备。后之人竭其心思才力,要不出古人之范围,其自谓过之者,皆不知量之甚者也。”
  但是,这样的一种解释实在经不起推敲。纪晓岚的确读书甚多,但是读书比纪晓岚多的大有人在,别的不说,单说在他之前的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人,恐怕哪个读的书也不能说比他少吧,但为什么这些人就没有因此而封笔呢?
  再者,如果按照纪晓岚的逻辑,不是大家今后都不要再努力著述了吗?“名山事业”岂不是要到此为止了吗?以纪晓岚的睿智,他完全应当知道,古人并没有包圆所有的真理,也不可能包圆所有的真理。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人的独特感悟,这些感悟是不会完全重复的。
  所以,纪晓岚自己所说的不愿意著述的原因完全是站不住脚的搪塞之词,他之所以没有尽心著述,写出真正的大书来,明显是另有隐衷。
  
  三
  
  联系当时的政治气候和文化界的现状,这个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即高压的文化政策,频繁兴起的文字狱,已经使纪晓岚的思想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并迫使他接受了精神上的“阉割”,从此不敢写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清初的文字狱是相当严酷的,而这些文字狱中相当多的一部分,恰恰就发生在乾隆皇帝授意纪晓岚编纂《四库全书》的同时。据统计,整个乾隆年间一共兴起文字狱100多起,而在编纂《四库全书》期间则发动了48起,几乎占到了总数的一半。纪晓岚帮着乾隆“阉割”中国的古书,最清楚满族皇帝真正的心思。他一方面眼见着许多著作因为有政治问题而被禁毁或者篡改,另一方面耳闻目睹了当代许多文人因言惹祸,或丢掉官职,或全家被株连的遭遇,他不能不对文字工作的危险性产生足够的恐惧,因此,智商甚高的纪晓岚也只能选择“鸵鸟政策”以自保,从此以后选择谨慎为文之一途,或者干脆就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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