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制婚姻(34)_应天故事汇

三十四

　　第八章

　　李峰就等在饭店门口，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带着眼镜，脸庞白净清瘦，手腕上戴着劳力士金表，跟整容不彻底的韩国明星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暴力分子。看到韩新和梁碧华下车，他眉头轻皱了一下，腼腆地笑了：“欢迎欢迎，请到二楼大厅。”

　　在座位上坐定，等梁碧华对他俩互相做了介绍，李峰拿热毛巾擦着手说：“你怎么买了的国产车？大学时我爸爸说要给我买辆奇瑞车开着玩，我坚决不同意，让他给我买了辆三菱越野。国产车质量上不怎么可靠，我劝你也换一辆。”

　　他说话慢条斯理，就跟和老朋友聊天一样。可韩新知道他这是在炫耀自己有钱，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觉得奇瑞车挺好的，支持国货嘛。昨天还在网上看了一篇文章，说是侵华日军用的坦克就是三菱公司造的。人不能忘本啊。”

　　“这观点偏执，都是网络愤青们瞎编乱造。德国宝马公司还给希特勒造过战车呢，也没见法国人抵制宝马。”

　　“算了吧，国情不一样，没法比。不过日本车安全性不是太高，你可得注意了。前几天我家小区前一辆本田和一辆波罗车撞了，波罗就掉了一个车灯，本田的前车杠都被撞断了，车体严重变形。”

　　李峰笑笑没说话。俩人虽然像在讨论问题，可酒桌上弥漫着火药味。韩新看不惯李峰，想刺激他一下，抓过梁碧华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他的小动作被李峰看在眼里，表情有些不自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想跟我玩，我恶心死你。韩新边想边向梁碧华献殷勤，帮梁碧华倒酒，给她夹菜，还动不动就把手搭在梁碧华的小蛮腰上。一桌三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异常诡异。

　　几杯红酒下肚，梁碧华起身去洗手间，李峰忍不住了，皱着眉对韩新说：“我对碧华还有感情，毕竟她以前是我老婆，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点。说吧，你有什么要求？”韩新假戏真做：“没什么要求，我正准备和小梁结婚，你就死了那份心吧。”李峰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这么说没得商量？”韩新斩钉截铁：“没商量。”

　　梁碧华回来，觉得气氛不太对劲，跟韩新说：“我头有点晕，咱们先回家吧。”韩新站起来穿上外套就要走，李峰却一把抓住梁碧华的手说：“碧华，别走了，我看出来了，这个男的就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你跟他一起能幸福吗？咱们还是复婚吧。”

　　韩新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那会恍惚觉得梁碧华就是何琪，正受到一个坏蛋的威胁，正需要他的保护，他推了李峰一下：“瓜娃子，把手拿开。”李峰一拳打到韩新脸上：“你骂哪个？”

　　“就骂你个瓜娃子！臭不要脸的！”韩新趔趄了一下，觉得嘴里有点咸，不顾正拉着他的梁碧华，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一个红酒瓶就砸到李峰头上，砸了一下酒瓶没碎，只砰地闷响了一声，李峰看起来有些怕，捂着头往后躲，他又砸了一下，酒瓶碎了，李峰从头上摸出一把血，抱着头趴在桌子上，不敢再动。韩新冲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怕保安来了会纠缠不清，趁围观的人不多，赶紧拉起梁碧华就走。

　　出了酒店大门，韩新浑身哆嗦，两腿发软，心脏砰砰直跳，胸口涨的难受，刚才太激动了，毕竟好多年没和人打架了。他把梁碧华搂在怀里，使劲呼吸着。外面正在下雨，空气清凉，雨丝在昏暗的路灯下交织着，路上行人匆匆，汽车横冲直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成都这个以休闲著称的城市充满了戾气，人们开始不安和躁动。有车的不遵守交通规则，走路的满脸愤怒，见着违规的车就骂。在这个缺乏公平和监督的社会里，社会阶层迅速分化，本位主义盛行，金钱至上，社会责任感流失。

　　本来那会韩新没想打李峰，可是他看不惯李峰眼里的轻蔑，那种一贯的对穷人的轻蔑。直到冒雨上了车，梁碧华才从刚才的事件中缓过神来，像是想从韩新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小新，你打李峰了？”韩新点了点头，抖着手点上一根烟。梁碧华脸色潮红，小声说：“小新，到我家去吧，你脸有点肿，我给你找冰块敷一下，要不你老婆看到……”

　　一想到要到梁碧华家，韩新心里突然有些躁动，有些兴奋。当一个单身女人邀请男人去她家的时候，往往会发生点什么。虽然那会儿韩新心里突然想到了何琪，想到了昨天晚上何琪给他的温暖，担心自己越走越远会伤了何琪的心。但内心潜伏的不安分的因子在蠢蠢欲动，他和所有正准备出轨的男人一样，一边承受着自我道德感的谴责，一边向将要来临的生活的刺激狂奔而去。

　　梁碧华的房子比较大，一百二十多个平方，三室两厅两卫，客厅外是个露台，里面种着些花花草草的。房子装修也很有品味，可韩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少点什么，想了一会儿，明白了，这个房子里缺少人气，太空了，空得让人发慌。一个单身女人住在一个空的要命的大房子里，真像无处投胎的孤魂野鬼，这地方都可以拿来拍恐怖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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