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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现在有了,她被局里千挑万选选成了这件案子的卧底。卧底?想起这个词,陈文童脑子就一麻,脸都跟着哭丧起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可,刚才又怎么答应了呢?都怪那红旗,她刚才只盯着它来着,是着了魔,哦,不,是领导那说话的语气,有期望,有鼓励,有--哦,不不,她是压根在领导面前就怵--陈文童脑子乱乱地回了办公室,韩大姐喊她她都没听见,不过机械地还是拿起了没吃完的面窝。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脑子简单的人,要着急的话反复能念叨什么,不就这五个字。可能怎么办,谁让她老人家声都不做地应了呢。

  "欸,那个你,手脚麻利点儿,豆角还没有洗好啊?"

  "哦,哦,马上好。"

  陈文童忙不迭地双手在水里扑腾着,发丝掉在颊边都来不及扒拉,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她现在叫郝二丫,是个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妹子,托同乡的"亲戚"介绍,"好容易"谋到这么个工作--工业学院食堂里的服务员。

  说起来是个"服务员",大学食堂里又不需要端盘子送水的,也就是一打杂的小妹,做好洗、切菜及食堂清洁卫生。坐惯机关的陈文童也算娇生惯养的,这样冷不丁天天操劳,那个难受。可这还不算最难受的,当得知自己卧底的角色是这么个事儿,陈文童难受了好几天,就想着,这领导咋就看中了她来完成这次任务呢?是不是因为自己本身模样最像个乡下妹子,傻不拉叽的。

  可这是工作,再难受也得受着,这点,陈文童的忍劲儿还是不错的,从小,她最擅长的体育项目是长跑,耐性儿可见一斑。

  "二丫,这些菜全端案板上,等会儿学生们就过来了。"

  "哦。"

  豆角才放进超大的簸箕里,那边大师傅又喊过来。文童湿淋淋的手不管不顾地只往衣服上一蹭,就小跑着去端菜。菜全盛在四方的铁盘里,一盘一盘端上案板。那边,一个小伙子也在做同样的事儿。

  陈文童虽然手脚匆忙地往上搁着菜,却还是抽空往那边瞟了好几眼。习惯咬了咬唇,眼睛后来虽然瞅着自己手里的菜盘,心里,却七上八下直打鼓--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嫌疑犯。

  不错,这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就是她此次行动的绝对目标--王小虎。看这孩子顶多二十来岁,愣头青的模样,谁能想象得出他竟是个二线生!所谓二线生,是他们这次行动给所有毒犯划分的一个结构代号,这个贩毒网络等级挺严,层层复层层,二线生已经算个小高层了,只这么说吧,负责这次行动的缉毒组唐光耀组长说,王小虎一人负责着整个从南京路到民航小区半个崇武区的毒品流通,可是这个贩毒网络中的"得力战将"。

  别看这男孩儿平时二愣子似的,真正,人精着呢,狡猾的像条蛇。他控制的这条线极其隐秘,虽然最后还是被缉毒组的侦查员们挖出来了,可惜,直指他的证据却远远不足。于是,局领导调整了策略,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把这个王小虎监控起来,一来,继续寻找他的确凿证据,二来,期盼能有意外收获,他这样的人物,上线的线索可能更不得了。只是,既然这是个小狐狸,自然不能引起他的丝毫怀疑,于是,陈文童便参与了进来,按李局的话说,找个最生最生的面孔,是最保险的,也是最安全的。

  最生最生的面孔?陈文童的理解是,她有一张畜生无害的平淡脸蛋儿,照她现在干的这活儿看,只怕还有点儿乡里气,又看起来傻乎乎老实巴交的样儿,谁会怀疑到她身上。再来,她正儿八经也算是五年警校毕业,该接受的训练也都训练过,虽成绩平平,也总比那些从重点高等院校公务员招考时应聘进公安机关的大学生强。领导又信任她是公安世家出生,完成这样的"艰巨"任务自然不做二想。

  陈文童倒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李局到底还是心疼这个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的,他嘱咐过唐光耀,一旦他们外围的监控人员发现苗头不对,马上撤出陈文童,她的安全摆在首位。这让陈文童觉悟上又有些提高,完成任务有了份心甘。

  "丁零!"下课铃声响了,已经有学生陆续进了食堂。陈文童在工业学院北区食堂,这个食堂主要为生物与制药工程系、化学与环境工程系、机械工程系等几个理工科系服务,男生来吃饭的居多。男孩子食量都大,连盛饭都成了苦差事。今天轮到陈文童和王小虎负责盛饭。

  "我来吧,你接碗。"

  陈文童刚拿起饭勺,就被王小虎拿了过去。陈文童只点点头。

  看他动作麻利的样子,头上被饭里的热气蒸得满头大汗,一副也能吃苦的劲头儿。一旁的陈文童就纳着闷:他贩毒挣那些杀人钱儿为了个啥呢,还整天和她一样在这儿干着又脏又累的活儿,就为了伪装?他其实蛮勤快,就凭这双手挣钱多安心哪,干吗……

  "喂!"陈文童吓得一颤,倒让喊她的王小虎不好意思起来,"你把碗给我呀。"王小虎见这个新来的乡下丫头端着个碗就站着发起呆来,也怪可怜的。新来的都要被踹阵儿的,她一整天默不做声地忙前忙后,估计是累傻了。

  "算了,你去歇会儿吧,我一个人可以。"

  "那怎么行,大师傅看见--"

  "那你去那边看那锅饭蒸好没有,蒸好了叫我。"还是变着法儿地让她休息。

  陈文童点点头,走了过去,侧过头时还轻轻摇了摇头,感叹啊,这样的男孩儿会是个心狠手辣的毒贩?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正坐在小凳儿上一件一件洗碗的陈文童还特意起身朝案板上看了看,嘿,这老孙头还有这个雅兴咧。只见案板上用洗锅的刷子斜七歪八地写着几个字儿,老孙头刚才念出来时,文童还不信,这掌勺的老厨子还知道这句诗?他倒真写出来了。

  "怎么样丫头,识不识这几个字?"老孙头见文童站起来瞧,自鸣得意地扬了扬头。

  文童装傻地摇摇头,又坐下来手伸进满盆子油泡泡里,耳朵却竖起来听这老东西吹。

  "咳,这可是咱家小子'孙可留'这名字的出处儿,当年一算命先生起的,孙可留,太吉利了,子子孙孙留富贵乡里--"

  文童垂着脑袋觉得好笑,这是哪儿跟哪儿。有人就起哄了:"老孙头,咋就你儿孙留富贵乡了,把你丢这儿油吧拉咂的地儿熏蚊子哪!"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说起来这食堂,也就午后午餐供应后闲松些了,不像一大早,各个儿忙得像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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