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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屋里榻榻米上盘腿还坐着两人。童满淡然倒着茶,看不出情绪。何寒望着站那儿的童夏淡漠地说。

  只见童夏一挑眉,转身,轻轻甩着手里的手套:"就是有点儿晚了,我们家朱诺都快一岁了,我本来是想让她在美瑛降生。"

  这话听在何寒耳里,是一动。他这是在玩笑,还是真有芥蒂?是的,他帮助自己除了何砾,自己答应将睚眦在北海道的整个地盘全给他,可,真没想到父亲对何砾是真有"爱护",何砾死后,他对睚眦权力的掌控更严厉了,也许,他也是疑心到自己头上。反正,何砾死后,自己当初对童夏的承诺根本无法兑现,所幸,老爷子突发心肌梗塞去世,这才……

  "夏少,您知道--"眼微微垂下,何寒掩饰了眼底的一丝不自然,这倒不是为童夏,而是对面的童满。

  他知道,何向是童满的教父,童满对他有感情,知道是自己勾结童夏毁的何砾。童满一直只是淡然地喝着茶,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动。何寒内心实际上是忐忑的,这两兄弟谁也得罪不得,今后自己要倚着他们任何一个都行,就是任何一个都不能怠慢。何向死后,自己这段时间的举动,比童夏还精的童满会不知道?可他什么都没说,也许,他能容忍自己的贪心。

  何寒停顿了下,他突然抬眼说:"夏少,我手上现在有一笔信托基金,想请您帮我投资到俄罗斯。"

  童夏一听这话就笑了,呵呵,这小子想将功折罪换个法儿讨好自己啊,什么信托基金,什么投资,九龙堂上上下下都知道囚牛的发家财就在俄罗斯,囚牛与俄罗斯的腐败官僚那是合作得天衣无缝,他们用价值五美元的卢布就可以从官僚们手中买到一吨石油,然后以一百四十美元的价格卖到西欧,如果能取得进口货物的许可证,则可以获得400%甚至1000%的高额利润。此外,囚牛人花两千美元,就可以自由地进入国家杜马。何寒还是会打算盘的,这笔所谓"信托基金"估计不菲,"投资"到这上面,他明明知道囚牛是要抽大头的,他也算可以小赚一笔,这种变相的讨巧儿法儿!

  童夏摆摆手,手背在身后轻摇着手套悠闲地晃了出去:"这事儿,你问我哥吧,现在,我只想带着我闺女去美瑛享清福咯。"人,已经走了出去。

  室内,只面对着童满,何寒心不禁抽紧了起来。

  或是魔鬼,或是上帝,处处不在,又无处不在。

  这么说童满,也许非常恰当。同样拥有令人窒息的美丽容颜,精致、纯粹,一尘不染,却少了童夏的那份魔魅感,疏离、淡泊、飘逸、华丽--所有高贵的气质你能在他身上找到。

  童满会比童夏更难揣度,他是多变的,又是隐匿很深的,他的冷静,他的理性,他的圆滑在童夏之上,可,他的残忍,他的狠绝,决不比童夏少分毫。"如果一个人的手指不好,最好是将其整个手臂砍下来。"也许,童夏的狠是全在于他疯狂无度的混乱里,可童满的狠,就在阴冷的有序里,而后者,更可怕。

  何寒当然看不透童满。这个男人只是优雅地斟着茶,动作甚至用优美形容,品一口,微微弯唇,你看到的只是一种平和静谧的气质游弋其间,却偏偏,何寒咽喉像被人掐住一样,哽塞难耐。

  "这茶不错,是雁荡毛峰吧。"童满掌着杯盏微笑着看向何寒,眼中气态亲切有礼,"茶香汤清,堪称珍味。"

  何寒只得努力放松,同样微笑地面对:"少主好品位,确实是雁荡毛峰。"

  只见童满轻轻摇摇头:"什么好品位,我这点吃茶的趣味儿还是何叔叔教出来的呢,他跟我说,这茶呀和佛是相通相承的,佛追求乐、明、空,茶追求醇而淡,都要讲究心平气静,咳。"童满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人哪,还是心静些好,这可是一种弥足珍贵的状态。"

  直到童满已经离开,何寒只觉背脊一股冷意,一探才知原来已被冷汗浸湿,他这番话让何寒觉得自己已经踩在真空中。

  童夏回到科西里时,已近黄昏。当他三步并两步跑上城堡的顶层,吊楼里,这一幕定格成一幅画面,震撼沉醉了童夏的心神,永远珍藏进血脉神魄里。

  夕阳余晖映衬下,温柔的年轻母亲怀抱着稚子哺乳,那温婉的身姿,那柔美的情态,童夏不由自主移动着脚步。

  文童只专心致志注视着她怀里的朱诺像只饥饿的小动物贪婪地吮吸着乳汁,她像是饿坏了。小东西,吃奶时就像个小恶魔,别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也像她的朱诺这样如此依恋着母亲的乳汁?可不管如何,此时,文童是幸福的。

  当文童第一次感到朱诺的嘴摸索着触到她的胸脯时,一股甜蜜的颤动传到内部深处,辐射到身体各个部位。这种感觉与爱情相似,但却远远超过了情人的抚摩,它带来了极大的宁静的幸福和极大的幸福的宁静。有一张嘴在无限忠诚地依恋着她的胸脯,对这种忠诚她可以完全信赖。

  她钟爱地瞧着那张无牙的嘴鱼一般地游动,想象着她那些最隐秘的思想、观念和梦想通过奶水流进了婴儿的体内。

  "文童。"童夏无限虔诚地跪在了她的身侧,仰起的脸庞注视着她--夕阳下,那张靡丽虚幻般的美丽容颜上写着的,全是对她不隐藏的迷恋。他的手覆上了她另一边裸露出的乳房--白皙的乳房丰满而充实,生命的延续从这神圣开始,谁能无动于衷呢?面对这生命的绝丽!

  那天,文童觉得童夏想把自己揉碎在心里,他紧紧地缠绕着自己,像个脆弱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在她耳旁呼吸,支离破碎地喃着细碎的语言,文童只觉自己沉沦进一团松软的艳红里,被丝丝纠缠,层层叠叠里伴着香甜与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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