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56)_应天故事汇

五十六

　　Section 2

　　何楚踏进凯撒时，正是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拉开序幕的时刻。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她一路缓缓走来，排着长队的俊男靓女令她惊艳地频频回头，而他们也享受地摆好各种各样的Pose，俨然早已习惯了路人的注视。凯撒对待容貌上等的潮人向来有着非常友善的嘴脸。这里有世界级高水准的DJ和Bar Tender、High翻天的音乐和一流的设备、英俊冷漠的Waiter、热辣的钢管舞女郎。所以，凯撒向来是Party Animal的最爱。

　　贵宾们自然有特别通道，对于VIP客人来说，大堂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在老板沈南风眼中，最重要的盈利自然来源于贵宾们。正因为他深谙这一点，所以才干脆地开出条件来：只要能进入大堂的，一律酒水免单。这种豪爽气魄不是人人都有的。凯撒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关系背景的沈南风自然需要在经营理念上与其他竞争对手不同。

　　何楚在门口张望片刻，穿着黑色西服不苟言笑的保镖们围着一位白衣帅哥，以一种极其挑剔的姿态，略不耐烦地打量着眼前一个个鱼贯而入的宾客，不时很拽地点头或摇头，确认他们是否有进入凯撒的资格。顾客们接受评判后，或无比兴奋地走进凯撒，或无比沮丧地离开，偶尔不服输的人还会跑到队末再排一次。

　　她眼尖地认出玉树临风的侍者正是沈南风身边经常出现的助理，她挠挠头，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从这里踮脚望过去，里面灯红酒绿好不热闹。在这个发生了不爽事件的晚上，何楚需要做点儿什么，用来转移视线。于是，她决定进去看看。

　　拼命挤进人群中，她努力穿过保镖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伸手点了点白衣帅哥的肩膀。这样的行为自然受到无数白眼，还有人在队伍后面跳着骂，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靠，怎么又一个插队的！"

　　何楚努力将这些噪音屏蔽在思想外，她还在斟酌该怎么开口，那个小男生已经换掉冷冷的面孔，呆呆地看着她，爆发出仿佛见到鬼一般的惊叫："何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咦，她什么时候晋级为姐姐的？

　　她有点儿出神，保镖哗啦一下已将他们围在中间。她轻轻微笑道："今天我想进去玩玩。"

　　"没问题没问题。"他连连答应着，无比殷勤，与刚才冷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我来带您，一会儿您先在吧台坐着，我马上去找南哥。"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沈南风始终是黑道老大的做派，连手下小弟对他的称呼都让她觉得熟悉，难道他还像初中时一样是古惑仔的粉丝吗？

　　何楚几乎忍不住要迸出大笑，她努力让嘴巴的弧度不会扬得太厉害，"你忙，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告诉他一声就行，我在吧台等着他。"

　　"好的，没问题，何姐，我这儿还在忙，您可千万别怪我。"白衣帅哥拿起对讲机呼叫片刻，搞定了一切，末了还不忘嘱咐她，"如果您有事儿，一定记着找我给您办，跟场子里的任何人说一声都能找着我。"

　　何楚点点头，瞥了一眼他的胸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电台。

　　一进门，立即有人迎了上来。何楚不由得有点儿诧异，难道她脑门上刻着自己的名字不成？明明漆黑一片的环境，这些侍者是怎么辨认来人的身份呢？

　　喧嚣的音乐震荡着她的耳膜，舞池中热力沸腾，各种各样的灯光打在那些年轻光滑的躯体上，尖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何楚不时顿下脚步，这种畅快的节奏不知不觉地打开了她身体上的每个毛孔。

　　停停走走，侍者带着她穿梭于各种灯红酒绿的走廊，转到足足十米宽的吧台前，向最中间一张年轻的面孔打了个招呼，"小离，这是何姐。我把贵客安顿在你这儿，好好招待，一会儿南哥就过来。"

　　被叫做小离的男孩儿缓缓抬头，看到何楚，咧嘴露齿一笑，"何姐。"

　　即便何楚见过各色阵仗，在这一刻她还是清楚地听见自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男孩儿……只能叫做男孩儿，据何楚目测肯定不超过二十岁。她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始终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美色。

　　天使的面孔？不，太抽象。

　　帅气？不不，太肤浅。

　　美丽？不不不，这个词似乎无法描绘出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何楚的脑袋跑马灯似的运行了半天智能程序，直到坐下来的时候还浑浑噩噩地盯着他的脸。

　　小离身手十分敏捷，他熟练地拿出摇酒壶，摇晃片刻，抛到空中，从身后轻巧地接住，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另一只摇酒壶，重复刚才的动作。两个瓶子在他双手中轻轻一撞，泡沫喷涌而出，在落下的瞬间，他又换了动作，一手拿着两个摇酒壶，一手不停地将杯子在桌子上码整齐。红色与蓝色的酒仿佛彩虹一般，混杂着从瓶嘴落下来，他一杯杯地倒过去，桌子上连一点儿水滴都没有落下。

　　何楚看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身后狂乱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吧台围了起来。小离抬头，略带羞涩地冲大家笑了笑，电晕一片花痴男女。

　　手起刀落，一颗颗完整的樱桃被剖成八瓣，小离潇洒地将樱桃撒进杯子里，一杯鸡尾酒就算正式调好了。

　　厚厚的磨砂玻璃杯，底部是深深的蓝，然后再到绿，最后变换成粉色，最上层漂浮的是几乎透明的液体，红色的樱桃浮在上面，羞涩，但诱惑。

　　如果没有专人维持秩序，混乱的场面必然无法控制。饶是如此，哄抢声大约维持了二十分钟才渐渐散去。

　　小离从桌下取出一杯鸡尾酒递给何楚。

　　何楚惊喜地说："给我的？"她以为被抢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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