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61)_应天故事汇

六十一

　　苏意垂眸，掩掉一闪而过的情绪，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你的伤，希望尽量不会影响到工作。"

　　何楚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她太了解苏意别扭的性格，很可能会误会了他的意思。伤口包扎得简直媲美专业水准，她挥挥手，含笑回答："放心吧苏总，我一定不影响工作。"

　　听出她的戏谑，苏意紧绷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那就好。还有，记得明天来这里换药。"

　　何楚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起身故作轻快地转身就走，"这样的话，就多谢苏总了。"

　　"何楚……"还没等她走出门，他便唤住她，声音有点儿清冷。

　　"嗯？"她无奈地回头。

　　"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儿回去吧，别太辛苦。"

　　何楚微微一笑，始终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蓝色的地毯上，"谢谢苏总关心，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苏意目送她离开，没有出声。

　　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相隔的并不仅仅是一个背影。

　　埋头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工作，等到窗外的灯一盏盏地熄灭时，苏意才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全身上下都酸痛，他一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拿着车钥匙出门。走到电梯口，脑中忽然闪过某个猜测，他又折了回去。

　　何楚的办公室半掩着门，此刻果然还亮着灯。

　　苏意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不见回应，犹豫片刻，他推门而入--

　　宽大的办公桌上满满地堆放着资料文档，何楚皱着眉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地走近她。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有些干燥的皮肤，大大的黑眼圈，足以说明这些天来她有多么拼命。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不自在地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几乎是立刻地，她的神志就恢复了清明，站起来和他打招呼："苏总。"

　　她的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头发也有点儿凌乱。苏意插在裤袋里的手轻轻地握成拳，克制自己想抚平她头发的冲动，"这么晚了，该回去了。"

　　何楚翻翻手上的文件，"产品设计文档还存在一些问题，我把这件事处理了就走。"

　　苏意抿唇，脸色故意沉了下去，"你还不下班，别人会告我虐待员工。已经一点了，你是想害我上新闻头条吗？"

　　何楚会意，想想他也是好心，于是笑了笑，"好了好了，那我回家，明天再继续。"

　　苏意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才对。走吧，我送你。"

　　她直觉地想拒绝他，"啊！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

　　苏意挑眉，"这么晚了，你存心让我心怀内疚吗？走吧。"

　　何楚只好跟上他，沉默地低下头。

　　两人一路缄默，苏意开车去她的住所倒也算熟门熟路。车子平稳地驶过黑暗的城市，周围很安静，让苏意心里莫名地平静，他忽然将车子停住，何楚不解地看向他。

　　"等我一下。"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发亮，一抹浅浅的微笑在唇边滑过。

　　下车后，他走进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一会儿拎着一袋东西出来。

　　"买了什么？"她第一次好奇。

　　他笑了笑，"这么晚了，吃点儿消夜，明天才好继续工作。"拿出大杯珍珠奶茶递给她，"香草口味的。对了，这里还有热狗、小笼包和皮蛋瘦肉粥，你要什么？"

　　何楚大口喝着奶茶，之前吃的汉堡早被消化光了，果然在工作了一天之后，吃点儿热乎乎的东西是无比的享受，她伸出手指，"我要小笼包。"

　　苏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很开心，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她，"醋在小盒子里，还有筷子。"

　　何楚接过东西，每一样都弄得很仔细，她这才想到，原来苏意并非她想象中那样。

　　吃着东西，苏意打开了天窗，难得看到城市中有朦胧的星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天空的星星很少，是污染太严重了吗？"

　　"嗯。"

　　"啊，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喝奶茶？"

　　"我从来不吃甜食。"

　　"是为了保持身材吗？"她轻轻嘀咕。

　　他没听清楚，"什么？"

　　"没有，呵呵，我羡慕你健康的饮食习惯。"

　　"……"

　　吃完东西，送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关上车门，何楚弯腰笑着向他道谢："谢谢你，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他点点头。

　　等她上楼后，直到她家的窗户亮起灯，他才调头离开。

　　何楚打开灯，换上鞋，屋里一片安静，相片中的慕笙冲她无声地笑着。

　　她刚想说点儿什么，手机响起，跳跃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现在是凌晨两点。

　　她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立刻接起电话，"您好，我是何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男子清朗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略有一点儿迟疑，"何楚吗？你好，我是……苏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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