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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她的声音诺诺的。似乎是承受了太多的惶恐惧悚。那双渗透着凄楚的眸子空洞的看着他。“林总,如果爸爸真的是他们故意造车祸害死地……那……”

  终是不敢说下去。她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拳头,像是要把这样的念头掐死在自己的掌心里,一旦他们真的是车祸制造者,那易家就是直接制造他们家惨状地人。以前或许可以用种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毕竟只是些精神上地侮辱恩怨。可如果真的是她们家半生不幸地凶手……

  她闭了闭眼睛,直到掌心传来阵阵利痛才张开眸子,肩膀却突然感到一热。茫然抬头,却撞入林弈辰深幽的瞳眸,灼灼的目光中甚至还有了几分怜惜,“容沫,”他深吸一口气,“事情一旦发生,总要有面对的勇气。当时的我,面对萦希的车祸,也是生不如死。”

  “可是,萦希的死是因为白氏。而我爸爸,却是因为……”

  “实质相同。”他收起了刚才柔和低沉的语气,似乎是想用冰酷的语声迫使她清醒,“商人为达到目的,去除阻碍,不是不敢触及人命官司。”

  “你以前说,那一场车祸,造成了你爸爸的死,你妈妈的残疾。只有你,在母亲的拥抱下逃出一劫。你说,是一个货车撞的你们,可撞完了你们之后那货车司机呢?死了还是逃了?”

  她一下子怔住,手又不自觉的攥紧了包带。那场车祸是她一辈子的梦魇,以后的几年,她几乎每次都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梦中的爸爸妈妈躺在血泊,将她的身体慢慢染成最惊艳的红色。

  可是今天,她却不得不记起。

  九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强大的记忆力,而且那场车祸又是那么惊心。容沫想了想,终是抬头,“司机仿佛是一个年轻人,具体我记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当时逃逸了,因为后来被逮到了拘留所里,而且还赔了我们款。”

  “哦?”林弈辰轻扬,唇角勾起戏谑的一弯,却让人无端觉得冰冷难耐,“容沫,不要怪我多事。我直觉觉得,毓泰又会重走白氏的路子。”

  他旋身,嘴角慢慢敛起了那般冰冷,只是认真的看着她,“若是能从车祸这里入手,容沫,这会容易的多。”

  “也许你会觉得我别有动机,也许你会觉得我目的不纯,可能妄图想要霸占毓泰的心都有。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仅仅出于你与那个人的故事帮你。你和他,比我和安冉还要波折。这个世界可以不成全爱情,但不可以放任罪过。”

  他的眸瞳乌墨凝重,犹如无星暗夜。虽然压抑,却并不虚假。

  “我知道。”容沫微微点头,“从您给我说您故事的时候,我就知道。”

  或许她现在还是太过单纯,并未认识到世界的虚假。可当他给她讲述了那么一个故事,她真的不能不信他。

  拥有那么一段神伤爱情的人,总不会给人带来虚伪。

  “要不要我帮你?”他看到她完全没有杂质的信任,慢慢呼气,“关于车祸的调查。我曾经有过经验。”

  他慢慢苦笑,再次忆起了那段痛苦的生活,“萦希的死也据真相大白时隔了八年之久,你这个虽说是二十年。但我想只要过了那个最佳调查时段,或长或短没有区别。”

  “如果你想用你的资料作为工具,也未尝不可。或许只是时间长了些,但总有沉冤昭雪的时候。”他笑,“其实我觉得你现在是未定决心,潜意识里害怕知道真相,害……”

  “您帮我。”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一双美丽的眸子,决绝,挣扎,坚忍,痛楚同时上演,她定定的看着他,“您帮我。”

  林弈辰随即给那个好友打了电话,调查萦希死因的时候,他明着依靠公安机关,暗地里同时告诉了这个朋友。他这个朋友也是刑警,只是不在海涯。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那位朋友要求和容沫面谈。双方约定好了,后日去Z市与之见面。

  回到家中,容沫努力掩下自己的心神不宁,照常陪伴着袁月看些肥皂剧。可林弈辰的那番话实在是对她有太大影响。联想到后日地调查,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向袁月那里凑了凑,“妈,您还记得那次的车祸吗?”

  袁月莫名,“怎么了?突然想起这事儿?”

  “也没什么。”容沫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刚被车祸撞到了,还好不严重,就让对方司机赔了一万多。刚刚电视上也演车祸了,我就突然想起咱家这事儿来了。”

  “哦。”袁月信以为真,转过头去继续看电视,“咱们家那次,说是对方负全部责任,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过了二十万了。”

  “二十万?”容沫吃了一惊,“那么多?”

  “你以为呢,不然我没工作又有病,还带着你,这些年怎么过下来的?”袁月低叹,“不幸中的大幸,那司机当时虽然跑了,但还算老实,二十万一下就给齐了。要是按照现在电视上演的这个拖法,咱娘俩都不知道有没有今天。”

  “哦。”容沫嗯了一声,白天与林弈辰进行的那个最可怕的假设竟再一次涌上心头,刻意让自己不再追究下去,她翻了个身,再次陷入沙发里。

  心思不宁的度过两日。林弈辰与容沫下午便去了Z市找那位钟警官。到了市公安局,林弈辰简单地介绍了容沫的情况,便让他将她带到她自己的房间详细问询。

  大体上翻了一下她所带的资料,钟警官拧眉。“这些问题专业性很强,且时间已久。若是根据此断案的话,会有一段时间。”

  容沫点头,“我和林总已经预料到了您所说的情况,那您的意思是……”

  “听说你还怀疑造成你父亲死亡,你母亲残疾的那起车祸真相?”钟警官抬头,“说说看。”

  容沫努力将自己让自己表达的清楚明细,所有能记住的片段都说给了钟警官听。却见他地眉头先是微皱,到后来竟成了紧锁,死死的结成了一个疙瘩。她在他愈溅肃厉的表情中发觉了些许不妙,心也随之慢慢揪紧起来。果真,钟警官在听她说完之后低沉开口,“根据我的经验分析。这应该是一起有预谋地车祸。”

  “预谋?”几天来挥之不去的可怕假定得到了专业人员的肯定。容沫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强作笑颜。“为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那是一个小货车。90年代初期,开小货车的一般是司机,好吧,就算是车主,也应该没有多少钱,能一下子掏出20万来赔偿你们?20万在现在都很可观,那时更应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他微微吸气,“我觉得,这20万应该是雇主,也就是背后的人交的费用。”

  “既然有雇主可以交费,那当时还逃逸什么?”容沫不知不觉地想要摆脱那样的可怕假设,“直接交钱赔偿不就可以了?”

  “对,这也是一个问题。”钟警官叹息,“其实事情未定之前,也不好下结论。我只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所以才提前透露了一下直觉。对了,”他忽然抬头,“你记不记得那个司机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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