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官阶(25)_应天故事汇

二十五

　　冉小玉费了一番周折，说周折也不是，应该说是机会。卢品确实不能出席这个扩干会。冉小玉抓住这个机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磨硬缠地请来了唯一的市级领导犁开山。她像个功臣似的，眼含春色，面若桃花，鞍前马后，忙个不停。

　　在总结会的主席台上，她坐在犁开山的右边，有点左臣右相的味道，觉得身价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她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猛然看台下，她的心就提得老高了，连人带衣都提上去了，到了哪里？她觉得是到了天上，台下是凡间，她是圣母。

　　冉小玉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了，她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张狂劲，就侧身与犁开山交头接耳，比比划划，指指点点，显出落落大方的样子。显然，她在台上抢足了电视镜头，很是风光了一番。

　　总结会的所有老套程序都走完了。犁开山面对红河县村党支部书记以上的各级官员，即兴讲了一番话，赢得了大家的无数次掌声。掌声压倒了窗外突然而来的春雨声，把这个会议推向了高潮。

　　掌声把冉小玉的泪花都摧开了。冉小玉高兴啊，她觉得这些掌声是给她的。她想，如果没有她请来犁市长，哪有这掌声？没有这经久不息的掌声，哪有这会议的高潮？没有高潮的会议，不是一潭死水吗？想着这些，她就觉得犁市长还是给了她面子的。

　　犁市长今天也有个重要活动，但他还是优先了冉小玉的邀请，她冉小玉就有点不一般的感动了。

　　冉小玉总是在恰到好处时带头鼓掌，但在下面看起来，她好像是比台下慢了半拍，实际上她是在带动下面鼓掌。她的掌声就像是中药的药引子、放炮的导火线。她每在节骨眼上、情绪激昂处、触动台下心灵的时候，或是犁开山不得不换口长气的时候，她的掌声就响起来了。看得出，犁开山也被这悦耳的掌声激发了更大的灵感。

　　犁开山就像一条大鱼，忘情地畅游在冉小玉早就设计好了的深潭中了。再看看台下形形色色的鱼们，在听更大的鱼作报告，听得是那么认真。形式做到如此程度，已是无可挑剔、完美无缺了。

　　犁开山本已结束了讲话，在鱼们的掌声中不得不再多讲几句。

　　他面对台下昂起来的"鱼头"，激情满怀地说："红河县农村自然条件差，工作难度大，但广大农村干部通过解放思想、扎实工作，为农村经济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他强调，发展农村经济要从实际出发，要一点雨一点湿，莫在麻袋上绣花。目标和计划要切实可行，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太高了越不过，容易丧失信心；太低了，容易满足、懈怠，丧失斗志。抓工作，信心要足，措施要科学有力，干什么事都要抓紧。抓而不紧，等于不抓，抓紧了，不松手，一抓到底，力争更快、更好、更省地实现农村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目标，加快全县农村经济发展步伐。

　　他在会上还提出他关心农村工作的几件事：一是要重视中央对省里市里农村政策的学习宣传，切实做好减轻农民负担工作，要依托农村资源优势，发展规模经济、集体经济，调整好农村产业结构，瞄准市场，大干快上；二是抗灾救灾的准备工作要做到有备无患，特别是红河流域的"水灾"防范工作要未雨绸缪；三是要打好扶贫攻坚总体战；四是要努力培植财源，逐步甩掉乡镇财政赤字包袱；五是乡镇企业不能滑坡，发展势头不能减，速度不能减，投入不能减；六是要抓好农村社会稳定，和谐发展，生态发展，坚持打防并举，把矛盾化解在基层；七是要加强乡镇党委和政府以及村级干部队伍建设。事在人为，干部是事业的基础。

　　犁开山是更大的鱼，是鱼王，往台上一坐，就可以镇住下面那些小鱼。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层次不一样，角度不一样，水平高、思路新，又放得开，满怀激情，又是脱稿，不照本宣科，自然就生动有趣。下面的鱼听得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嘴角都没动一下，每讲到一个节骨眼上，掌声又配合得是如此奇妙，哪有不出效果的道理？更何况犁开山是第一次在红河县露脸，一潭水清清白白的，他的话自然就有了分量。

　　散会后，犁开山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就走了，他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处理。

　　晚上，冉小玉电话约犁开山喝茶，意思有三层：一是感谢他支持她的工作，如果犁市长不到场，这个会就欠火候了，就缺钢口了；二是给他汇报些思想情况，有很多想说的话，想跟犁市长说说，有很多设想，想跟犁市长讲讲；三是扩干会后要沉下去一段时间，想听听犁市长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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