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官阶(34)_应天故事汇

三十四

　　其余几位书记也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遭遇到了六月的冰雹，心弦也莫名其妙地一下子绷紧了。

　　犁开山扫视了一眼顿时有点紧张的会场，放慢了语速，要最后一个发言的白亭乡书记谈一谈。

　　白亭乡的白书记从历年的水患谈到历年的治理，又谈到新的想法、新的建议。观点鲜明，表达清晰，言之有理。犁开山点头表示满意。

　　这时，会议室里进来了一位女孩子。很多人的目光都同时向她那头飘飘长发射去。她低着头，往每个人的杯子里加开水。

　　覃红放松了一下手上的笔，眯眼笑了一下，心想几位书记对她美的特征确实总结得好。

　　书生意气

　　犁开山用他极强大的官场能量控制着这个小型座谈会场。在座的官员比他小了很多级，他的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下面就请老向、小粟两位专家谈谈看法。"犁开山说完，用严谨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诸位。

　　向大炮说："要我谈，我补充一点。也就是说，老百姓被红河整怕了，治理积极性很高，可是我们有些领导人就是不讲科学，利用了老百姓的热情，大家集资修了一条选址不合理的红河渠，建了一座选址很危险的拦河坝，幸好拦河坝还有一个大缺口，不然的话，那拦河坝的建起之日就是我们老百姓遭殃之时。就像文江同志写的那样，"病美人"的爱情成熟之时，就是这个家庭的倒霉之时。"

　　在座的各位听到这一席话，觉得背上像浇了一瓢凉水。但又觉得他说得生动有趣，尖起耳朵还想往下听。

　　向大炮停了停，在犁开山鼓励的眼神中接着又说："现在我们有了一个专家市长，我们要重新认识红河的治理问题了。我原来说了一句话，这辈子再也不吃技术饭了，可跟随犁市长这段日子来，我改变了我原先的誓言。良鸟择木而栖，我是良鸟，犁市长就是我要择的良木；士为知己者而死，今后只要犁市长用得着，我会为治理红河死而心甘的。"

　　犁开山没想到，向大炮还真够威力的，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轰"了起来。他被向大炮简短的发言打动了，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他边听边想，治理红河的欲望和决心犹如建筑大厦的基础在不断加固。

　　犁开山问粟小阳和覃红还有没有什么说的，粟小阳说："老向代表了我们技术人员的声音，作为我个人来说，我会竭尽全力参与红河治理工作，当好师傅的助手。"覃红说："我没什么讲的了，散会后，请几位书记帮我填填有关表格。"

　　犁开山问其他的同志还有没有补充的，都说没有了。"那好，我就简单地讲几点意见。"犁开山喝一口茶，清一清嗓子，很随意地看了一眼胡大头的脸色，就很深情地讲了起来。

　　犁开山说："红河市这几年治理红河做了大量工作，特别是在座的几个乡镇的工作做得比较好。但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建设并不尽如人意，没有达到应有的水平和目的，没有满足群众的愿望，没有把水害变成水利，有个别地方还造成了不少损失，因此而引发了不少农民的负担问题。个别地方还死了人，这值得各位反思，认真总结经验教训。由于红河坝、红河渠的不合理选址，不仅浪费了人力、财力，而且还是病险坝、病险渠。用老百姓的话说，是"病美人"。这"美人"病了，大家可以想想，除了可怜、怜悯，还有什么？由于管理不善，建设资金很可能在管理上存在不少漏洞。我们在调查中，听到老百姓有这方面的反映，有的地方反映还比较大，希望大家引起高度重视。回去后，请你们回头看看，看看哪些方面与群众的利益和要求有差距，差距有多大？怎么弥补？"

　　在座的各位，人虽不多，但会议的气氛却出来了，扩展了，气氛弥漫到了红河流域，这红河就有了特别的意义了。在座的哪个傻子都听得出来这话中的话了。此时，大家大气都不敢出，沉寂如山。那位飘飘长发又进来加茶水，但大家再也无心看她了。

　　犁开山喝了口茶，又继续说："关于红河治理的问题，具体方案市委会抓紧时间研究，然后报省委，争取省里来人考察、设计。我个人的初步意见，还是以梯级开发为主，辅之以生态、物理办法治理。梯级开发的首选方案应是发电、蓄洪、灌溉同步进行。电站大坝坝址要另选，原红河渠已投入近千万元，经复测后，看能否用上，能全用就全用，能用一部分就用一部分，不能用的就全拉倒。"

　　这话说得很有分量了，像一束一束麦芒，在某些人的脸上、身上、屁股上刺。各位书记们在刚刚结束不久的三级扩干会上就听到了县纪委宣读的几个案例，案情与红河的重点水利工程极其类似，一扯一串儿，全栽了。

　　乡妇女主任安排完后勤，就进来顶替小腰闪闪的那个女孩子给各位倒茶水。她的目光亮亮的，显得还年轻，一走进会议室，大家就觉得有种新鲜感。有几束目光不约而同地扫过了她那土豆似的圆脸、蜂腰，不太灵活的大腿，辣椒似的皮鞋尖。有的目光像蜘蛛丝一样粘上了蜂腰，有的目光像一阵风吹动着她的乳峰。有的目光集中，有的目光分散。

　　妇女主任落落大方的神态中又显得羞涩，局促不安。就连犁开山都情不自禁地瞟了她一眼。她走过了一片阳光灿烂的森林，倒完茶水，出门时她觉得这倒茶水的时间太短，就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犁开山这棵大树。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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