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富者(46)_应天故事汇

四十六

　　“姐姐，这就不对了。”嘉少道：“现在请客的不一定买单，买单的不一定请客，这点道理姐姐还不懂？如今哪位领导、名人自己掏腰包结账呀，这说明有地位、有人缘……”曹莉插道：“嘉少说得对，好多领导请人吃饭都是刘云鹏买单，饭后还要送礼物或送购物卡。”大山子说：“对了，以后你让刘云鹏送客人高尔夫球卡。现在时兴送健康，好多老板都送高尔夫球卡，练习卡也行，帮我卖张卡我能提不少回扣呢。”“真的？”“当然。”“那你不早说，明天我就让他买几张。”

　　这时姜鸣鸣手机响了。“是武总。”她示意大家别出声：“武总您好，行……我去接您。”又对嘉少：“你妈咪让我去接她，我欠你们一个人情，改日再还。”嘉少说：“那我和姐姐一起去，顺便把我的车子开回来。”

　　在去昌平别墅接武多多的路上，姜鸣鸣对嘉少赞叹道：“我真羡慕你们家。你父母，包括你的继父、继母能把那么复杂的关系处理得那么融洽、那么好，太不简单了。”

　　“嗐，这也是没几年的事。”嘉少说：“一般时间能让一切变淡或变平和。我承认我遇上了天下最好的继父和最好的继母，但实际最重要也最让我佩服的还是我的妈咪。”嘉少自顾自说起来：“我小时候妈咪有次来看我，我老爸居然不让她接近我，甚至拔出刀子恐吓她，当时吓得我直哭。我那时还不太懂事，只记得小倩妈妈把我抱得好紧好紧，我想去找妈咪，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后来我妈咪将近一年多的时间没来看我，再来看我的时候，我老爸和小倩妈妈都让我叫她‘姑姑’。我问小倩妈妈为什么以前叫她‘妈咪’，现在要叫她‘姑姑’？小倩妈妈说以前我妈咪没孩子又喜欢我，所以让我叫她‘妈咪’，现在我长大了，不能随便见什么人都叫‘妈咪’了。当时我真信了，一直管妈咪叫‘姑姑’。我小时候总想看到‘姑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幻想如果幼儿园老师是姑姑就好了，上小学时我又幻想着姑姑能做我们班主任。总之我那时候每天都想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

　　“为什么？”姜鸣鸣问。

　　“因为每次见到她，她抱着我的时候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让我感到亲切和温暖，现在想想那就是一种母爱，是只有母亲才有的味道。而且她每次来还能带我去康乐宫游泳、打电子游戏，给我买玩具和好吃的东西。”嘉少回忆着。

　　“那为什么又怕见她？”

　　“因为每次她送我回来，夜里小倩妈妈总要和老爸吵上一架，小倩妈妈也会好几天不给我好脸。姐姐，我现在很会揣摸别人的心思就是从小练就的，我小时候总在看大人的脸色，我会尽力讨好他们，尽力不让大人们因为我发生争执。”

　　姜鸣鸣由衷地说：“你真不容易，可我看你和你小倩妈妈感情还是挺好的。”

　　“是呀，我善解人意嘛。”嘉少做了个鬼脸接道：“我其实是自己长大的，不知道是不是老爸和小倩妈妈怕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小的时候没有小朋友陪我玩，我自己经常被他们锁在家里一个人玩小人、小车、小变形金刚，老爸经常不回家，小倩妈妈总给我做鸡蛋炒饭吃，我小时候的早餐永远是两个煮鸡蛋，中午和晚上老爸不回家就永远是鸡蛋炒饭，偶尔会吃一顿热汤面。星期天老爸他们带我回奶奶家，奶奶总是问我想吃什么，小倩妈妈总抢着说‘嘉嘉是个鸡蛋脑袋，就喜欢吃鸡蛋’，我也只好说我就爱吃鸡蛋炒饭。奶奶说我真可怜，我当时还不明白，可是姑姑带我出去吃饭总是变着花样让我足吃，有一次我一个人吃了一整条鱼，姑姑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你是不是很少吃鱼，我说是，她哭得更厉害了。现在想起来，她是为我心疼。”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姑姑就是你亲妈呢？”姜鸣鸣问。

　　“我九岁那年放假去奶奶家住，不知是不是小倩妈妈真把我当成了自己孩子，还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放松了对我的监管，我可以和小朋友玩了。有一天一个小朋友告诉我，我的妈妈叫武多多其实就是我的姑姑。我跑回家问奶奶，奶奶哭了。我让奶奶把妈咪找来，那时妈咪已经再婚也很有钱了。妈咪来了以后我拼命打她，一边打一边喊她妈妈，她一点都不躲，用力抱住我，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后来我才明白，我不该打妈咪，根本不怨妈咪。”

　　不知是否时间过去太久了，还是一切早已发生变化，嘉少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痛苦，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姜鸣鸣听到这些却无法控制，也许她也是位母亲的原因，此时不禁潸然泪下，轻轻地啜泣起来。

　　很长时间他们都没再说什么，嘉少把音响放得很大，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姜鸣鸣感觉到嘉少的心里其实也在流着泪。

　　过了一会儿，姜鸣鸣又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怎么还能对你小倩妈妈那么好？”

　　嘉少笑笑说：“那是我妈咪教育得好。因为小倩妈妈养育了我，所以我会孝敬她，即便没有小弟我将来也会为她养老送终。”嘉少继续讲述起来：“后来我逐渐明白小倩妈妈也非常不容易，细想起来我小时她对我也挺好的。我一有头疼脑热她就抱我去医院，生怕有什么闪失，有时还特意请假陪我。总给我做鸡蛋炒饭主要是为了省事，她要抓紧时间多挣钱帮老爸养我，她那时像我现在一样大，我到今天还是个孩子，那么多人关爱我，可她那时候却需要承担很多，她心里一定有不舒服的地方，何况在别人面前，甚至在她内心里她永远都是第三者，另外老爸一直不让她生孩子，怕她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对我不好，可老爸又不愿意采取措施，生小弟之前，小倩妈妈堕过两次胎，小倩妈妈一直很不好受，担心自己将来没依靠，更担心有一天老爸会和妈咪复婚，小倩妈妈始终认为妈咪比她强多了。本来老爸坚持不要小弟，小倩妈妈特别伤心，后来好像还是小倩妈妈找妈咪说服了老爸，才把小弟生下来，那是我知道妈咪是我生母之后不久，从那以后老爸和小倩妈妈就允许我正式叫妈咪了，妈咪常来看我，偶尔也让我去妈咪家住，爹地对我特别好。妈咪提出过让我搬到妈咪家，还要送我出国，老爸不同意。说他能负担我，结果用他和小倩妈妈攒了一辈子的钱送我去了加拿大，还给我买了房子和车，平时对我也越来越好，我们两个家庭的关系也越来越近，我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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