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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七十九章

  还是上次那家日本料理店,不过尾巴哥哥要了单间,以便我们叙旧。

  我们互相注视着。企图在对方身上找出少年时的影子来。

  “还记得你离开寨子那天吗?”他问。

  “想起来了……”

  时间又飞回那一年秋天。

  那个沟里有九个寨,彼此间相隔甚远。寨子里有着古老的通信手法,鸽子把我的消息传递到了爸爸妈妈停留的那个寨。第二天,父母骑着牦牛来到寨子里接我时,我竟有些依依不舍。

  不过奇怪的是,直到临走时,尾巴哥哥也没出来送我。

  我听到爸爸妈妈不停地跟他的父母言谢,那对朴实的老人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然后,他们又朝竹楼上大叫:大伟,快出来!

  我留恋地看着那竹楼,期待尾巴哥哥从楼上跳下来说:妮妮,你不要走!

  不过至始至终他也没有出来。

  ……

  “为什么不来送我?”时隔多年,我终于有机会问他这个问题。

  “想知道?”

  “不说拉倒。”

  “妮妮啊妮妮,脾气还是没变,臭石头一样硬。”大伟探身过来,凝视着我,“那天一大早我就给你采红叶去了,等我抱着一大把红叶和野花跑回寨子时,阿爸阿妈告诉我你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我望着你们走时的路,心里想,一定要找到你。”

  大伟眼里的某种情愫令我有些害怕,我不得不装做开玩笑,以期打破这种奇怪的感觉:“你就那么找到北京来的吗?我可不信!”

  大伟笑了笑,这个男人真要命,装酷的时候已经够好看了,一旦笑起来,简直要迷死人:“当然不是。很多年后,我在沟里唱山歌,遇到一位唱片公司的老总,他把我送到韩国去学跳舞,包装我出道的。”

  “你的艺名是?”

  “大伟。我没有艺名,用的就是真名,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找不到你,就希望你有一天能发现我。”

  可惜,我对娱乐圈一向兴趣寥寥。否则也许早就发现这位歌星居然是我少年时期偶遇的大帅哥了。

  “你出道多久?”我一直跟他东扯西扯,希望他的热情表白能够及时打住。

  “时间不长,这几年一直在苦练舞技,我刚从韩国回来给中国一家公司做品牌代言,拿到钱就去你那里买房。那天在料理店我就觉得一定是你。”

  怪不得没听说他的名字,原来是刚出道。不过看他的样子,很有点巨星范儿,恐怕很快就会火起来。

  “哇噻,没想到我身边还隐藏着这么一位巨星啊,来来来,先给我签个名吧,以后没钱了也好拿去卖俩钱啊!唔,没带本本,就签我衣服上吧!”我继续跟他胡扯。

  “妮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吧?”大伟切入正题了。

  靠,岂止有男朋友,老公情人一个都不能少!不过这话怎么跟他说呢,情况有点复杂呢。

  我正琢磨时,大伟的手机响了,显然是什么重要事情,他接完电话就抱歉地说,“改天再和你好好聊聊,见到你实在太开心,把通告给忘了,经纪人快急疯了!走吧我们。”

  哎哟,真是谢天谢地。改天,改天我才不出来呢。

  “把你的手机给我!”出门时,大伟命令道。真是个霸道的男人。

  “干吗?!”

  “快给我!”

  我只好递给他。

  他在上面快速拨了一个号码,然后说,“记下这个号码,我回头再找你!”

  告别时,大伟抱了我一下——要命,这一定是大伟在国外学来的礼仪,真是太热情了,怎么跟意大利人一样,动辄就要拥抱,可怕的是,这种拥抱叫人难以拒绝——他在我耳边说,“别忘了你那时在山里对我说的,长大要做我的小尾巴!”

  然后,他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人呆呆发愣:他不会来真的吧?又来个裹乱的男人?天呐,快放过我吧!我快疯了!

  第八十章

  我和牧阳之间似乎有了些隔阂。自从他那天回来,一直没给我做出任何解释之后,我的心便被猜疑牢牢地占据了。

  此后的一个月里,牧阳经常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并且接到之后就跑到一边去说,如果是在车上就跟对方说,我在开车,先挂了,一会给你打过去。他从不当着我的面接那些可疑的电话。

  我被猜疑搞得坐卧不宁。一旦他跑开去打电话,我的脑子里便会出现一副画面:他正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地对一个女人说,我的小亲亲,你等着我,我这就听你的,马上去办你!

  终于有一天,这种猜疑引发出一场大战。

  在君悦豪庭的公寓里,他又接到电话,跑去卫生间锁住了门说了半天都不出来。我借故在房间里敲敲打打,弄出些声响来。

  牧阳接完电话把头探出来大声说,“妮可你摔什么呢!搞那么大声音我能接电话吗?”

  “谁叫你打个电话那么神秘!”我振振有辞。

  “你有点道理好不好,我不就接个电话吗。天天的伺候你,伺候得不好吗?”牧阳好象也有火气。

  “你丫别口口声声地伺候伺候的,是我让你伺候的吗,你不是心甘情愿吗?!”我毫不示弱。

  “好,算你狠。既然你看不顺眼,那我走,走还不行吗?!”牧阳走到厅里,准备去拿桌子上的车钥匙。

  “你敢走!”我威胁他。

  “我还真不是厦(吓)大毕业的!”牧阳拿起钥匙转身就走了。

  气得我不知怎么办好。好在转眼我就瞥见桌上的信用卡。好,你丫敢走,我就替你花钱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购物似乎是解气的绝佳法宝。而我所处的位置,离东方新天地又极近,下楼就直奔商场,疯狂地扫货。当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皮鞋以及意大利产的名牌太阳镜重新回到公寓时,先前的怒气烟消云散,剩下的,就全是对牧阳的思念和对争吵的满腔后悔。

  我怀疑自己犯了疑心病,但这个说法却又难以说服自己。牧阳这个月以来并不常在家住,偶尔的就会说有事情要回别墅那边去一趟。刚开始从别墅回来时还会对我百般抚慰,慢慢地,他似乎觉得这种状态很正常,于是对我的不满终于视而不见。

  我购物回来后不久,牧阳也回来了。我正在公寓内发呆。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我惊喜万分,赶紧跑去迎接。我假装忘记了刚才的争吵,主动跑去拥抱他:“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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