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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我抚摸着画,抚摸着画卷里面的自己,画卷里的自己是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微微的笑靥,恍恍惚惚,倾国倾城。

  画是皱皱的,还没画好,就已经皱皱的了,画上还有几圈被水滴过而形成的圆圈。我轻轻的望着,望着,我看着画彷佛看到了答罕在作画的模样。他坐在书桌前,端详地画,眼神确实茫茫的。他在想,想一个人,一个女人。他想着她乌黑亮丽的秀发,就画下她的头发,他想着脸,就画下了脸,他想到她灿烂如花的笑着,他也跟着开心的笑起来,他开心的把她的笑,展现在画上。他画着,画着。他想起了他和她美好的一切。他想着她曾经深深的爱过她,那时候,他们爱得多么的深。她甚至,说要嫁给他,而他,也说要娶她。……想着想着,他的心就抽痛起来。

  他想到了女人背叛了他。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喜欢他支持他,可是却在后面想要杀死他,于是他绝望了,他愤怒了,他开始恨起那女人来。他说要忘了她,事实上,他也在开始忘着。可是,当那女人再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无法忘记她。他爱她,也恨她。他给了她机会,可是她却和别人串通,要刺杀他,她把他送给她的玉佩交给了一个刺客,一个行刺他的刺客。

  他真的绝望了,事隔一年,那女人还是那女人,只是心肠似乎变得更狠了。

  他难过了,他愤怒的把画揉掉在揉掉,画被抛在了地板上。他又拿起笔来,要写字,可是没有心情写下去,纸被他烦躁的揉掉了。

  他想到了她的笑颜,甜甜的笑着,旁边还有个好看到酒窝。于是,他捡起了地板上被揉成一团的画,小心的展开,搁在书桌上,仔细的看着。

  看着看着,眼泪就滚了出来。眼泪掉到了画上,迅速扩散,在纸上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圆圈。画越展越平,她的笑靥也越来越恍惚了。他终于忍不住趴在画上哭泣。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可答罕坐在这间书房里,对着一副画,哭了。他口里不断地呢喃着,不断地呼唤着,小舞,小舞,小舞……

  想到这,我的眼泪轰然而落。泪水滴到画上,多添了一个扩散的圆圈。我忙用手擦着,很认真的擦着。擦得我泪流不止。

  旁边的兀术看到了。他把拉到一旁,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着责怪。我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看着他,故作坚定的说:“对不起,我把画弄湿了。”

  兀术并没有责怪我,他只是走到书桌前,用手把那副画摆正之后,才说:“三哥还很喜欢你。可偏偏你这么心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你不仅背叛了他,还想着继续杀他。你这个女人啊,你的心,真狠!你的心,早被狗咬去了,你没有心。你没有女人的心,你不是女人。三哥,怎么会喜欢你呢?”

  我的心头一阵紧凑,兀术的话,像一道霹雳一样,迅速的击中了我。我颤抖着,我看着兀术颤抖着,我看着那个和答罕很像的背影颤抖着。我不知道,我在颤抖什么,兀术的话,让我恐惧着。顷刻之间,我轰然倒地。我脚软了,无助的摊在地上,无助的看着兀术的背影。兀术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眼睛已经开始迷茫了。

  我知道,我又发病了。记得上一次发病,是在穿越时空后不久,我为了杨文居然叫答罕杀了他自己的女人,我看见了那些女人的血,溅落在雪地上,染红了白色的雪,看过去触目惊心。红色的血液烙在白雪上,鲜艳无比,像一簇簇盛开的梅花。而这次,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有人回来了。“吱“的一声,他推门而入。他的身影高大,模模糊糊的,我看不清他是谁。我倒在地上,我睁着空洞的双眼,绝望的看着来人,我艰难的吐出:“杨文……快来救救我,我要死了,我看不清楚你,你是杨文么?杨文,你怎么不说话啊?杨文,我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杨文曾说过,这是精神上的失明。当眼睛看到自己不想看的事物时,眼睛就会自动失明。但不是真失明,只是,你看到的事务,在你的脑中是不存在的。你可以清楚地知道,你在发病,你在自己心里是正常的,可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精神病患者了。小舞,你也不用害怕,你发病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但是你要记得,当你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喊我的名字,这样,我就可以扶住你了。我笑了笑,作为医生的杨文并不刻板,相反,他很开朗很阳光。

  那个背影越来越近了,他在我面前蹲下来,许久不动。我看到了一摸黑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那是像是手的影子,很模糊。我也看到了他脸的黑影,他面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我只看到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他不是杨文,杨文已经离开了。他不可能是杨文。我的手在前面比划着,我惊惶失措的问:“你是谁?兀术,金兀术,你在哪?”

  金兀术应该还在。我想着,他不可能走。这屋子里,有三个人。来者,会是答罕么?我的手打到了他的手臂,我还在继续比划着,但却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握住。他的手把我双手紧紧箍住,不让我的手在空中乱比划。我侧着脸,用耳朵对着他,警惕的问:“谁?”

  门又“吱”的一声开了,我听见了稳重有力的脚步声从旁边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后,关上了门,脚步声在门外消失了。我听着声音,把耳朵对准了脚步声消失的地方。我睁着眼睛,却是一片黑暗。

  到底是谁走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紧紧握住我的手的这个人是谁。也许是答罕,但也许是金兀术。在陷入黑暗之前,我看到了金兀术迈步向我走来。但之后,声音全部消失了。确切都说,那段时间内,我的精神一片空白,我呆呆的望着前方。直到有人推门进来,我才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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