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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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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地说过"我愿意"之后,仪式就算完成,没有亲吻也没有其他环节。秦北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出教堂,驾车在这个城市里胡乱地穿行。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在那封信里告诉他不要去找她,如果他还爱她就好好儿对待郑芳云云。她做得太绝了,连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他恨她,从今天开始。好,既然她希望自己和郑芳结婚,那就结,反正对他来说,除了秦南,和谁结婚都没有分别。至少,他还能当她的姐夫--在潜意识里,他不愿放弃一丝一缕和她的联系。可是,她连一丝希望都没给他留下,世界之大,他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带走了他的灵魂和心,从今往后的秦北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但是他必须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下来,于是他将满腔的爱转化成了恨,只有恨才能支撑着他,等到见到她的那一天,他所受的痛苦和绝望他要她加倍偿还。 在飞机上昏昏欲睡的秦南突然心脏没来由地一阵搅动,针扎一样地疼。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坐在她旁边座位的一个中年男人关切地问。秦南咬紧牙关,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好在那阵疼痛渐渐过去,当她再次平复下来,开始心慌意乱。她直觉也许秦北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忽然开始担心他,甚至有冲动想马上回到他的身边。但她还是告诉自己,现在她已经和秦北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已经不再有资格关心他。她欺骗了他,不是吗?她毫不意外秦北会恨她,那也是她自找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哪里知道,现在的秦北因为车祸,正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危在旦夕!秦本儒因为秦南的突然远走和秦北的车祸再次住进了医院。现在的秦家,一夕之间摇摇欲坠,而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对于秦家,秦南有说不出的愧疚和抱歉。她不知道秦本儒和袁静淑看到自己留下的信后会是什么样子,她很担心秦本儒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出走的事,只有郑芳,但也仅限于知道她会去美国。 那个签证成就了她今天的远离,也许所有的一切在冥冥中已经被安排好,注定无法逃离。全奖和多年的积攒可以支持她完成学业,其实她完全可以一辈子衣食无虞,因为在她满十八岁那年,秦本儒给了她公司的一些股份,每年的分红就是一大笔钱,秦北也是靠分红在国外完成的学业。只是这些钱秦南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是不需要,二是她不想不劳而获。她始终认为那是秦家的钱,尽管在法律上现在属于自己,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打算动这笔钱。 读书,然后凭自己的努力自食其力。至于报答秦家,秦南不会忘,她会用一辈子去还欠他们的一切,尽管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能力,但至少这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秦北,从现在起,努力忘掉他吧,就当生命里从没有这个人。站在美国的土地上,望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秦南这样对自己说,可是,真的会忘得掉吗? 秦南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选择的波士顿大学,也许是因为它坐落在她最喜欢的几位美国作家的出生地,仅那几个光芒万丈的名字就足以勾起她对这个地方的向往。 艾米莉、狄金森、霍桑、爱伦·坡、爱默生、梭罗、本杰明·富兰克林等,即使是郎费罗的出生地波特兰,距波士顿也不过一百零九公里。 虽然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所在地坎布里奇,也就是剑桥,并不属于波士顿,但两个世界著名学府距波士顿大学仅一条查尔斯河之隔,换句话说,只要秦南穿过一座以"郎费罗"命名的小桥,就可以随时到哈佛或者麻省理工学院去蹭课。所以当她接到波士顿大学的offer时,那种激动的心情还是无法言喻的。尽管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真的想过要来这里留学,可是当真正站在了这块土地上,秦南还是被这里浓厚的历史文化氛围深深吸引了。 从洛根国际机场下了飞机,虽然人生地不熟,但秦南基本没费什么劲儿便找到了学校。她搭免费的巴士抵达地铁站,通过穿过波士顿湾的海底铁路线不到二十分钟就到达了市区,而波士顿大学是无人不晓的。学校在发出offer的时候就为学生提供了完备的住宿,所以秦南直接就可以住进全美最大型的宿舍之一--Warren Tower宿舍大楼的房间,报到并且办理各种手续。所有的一切不到一天就安置妥当,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傍晚无事的时候,秦南漫步在查尔斯河畔,竟然遇到了露天演出,让她惊喜不已。她摸索着拿到了免费的节目表,用还比较生硬的英语和人交流后才知道,原来这种表演到处都是,简直是一场全民运动。秦南看到的那个大大的露天表演台叫做Hatch Shell,在它的前面有超大的草地供观众聚集,而四周则是广大开阔的河滨带状公园,人们在草地上或坐或躺,悠闲得很。秦南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找了一块草坪坐了下来。这时舞台上进行的是黑人的说唱表演,秦南听不懂表演的内容是什么,但观众反应很热烈,她也情不自禁地被感染了。 她迫切地需要融入这样的环境,需要喧嚣和热闹来抵消她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和漂泊不定,需要有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别人笑她也跟着笑,别人拍手她也跟着拍手,可是音乐声还是渐渐地在耳边消逝了下去。尽管远隔重洋,尽管她已经来到了地球的另一面,尽管她已经下定决心和过去完全地决裂,可是秦北的影子还是锲而不舍地再一次钻进脑海,引来心脏的一阵隐隐作痛。难道怎么都忘不掉他了吗?秦南悲哀地想。 "Hi,may I?"一个男低音在耳边响起,秦南没有留意。她刚刚来到这里,对语言环境还不是很熟悉,而且周围声音很吵,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在对自己说话。直到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秦南本能地身体后倾。 "May I?"那个人又重复了一遍,边说边指了指秦南旁边的位置。秦南明白过来,轻轻点了点头,那个大男生于是挨着秦南坐了下来。 秦南下意识地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她不太习惯一个陌生人靠得她太近。"Are you from Japan?"秦南这次知道对方是在和她说话,虽然对他的冒昧有点儿不满,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I'm from China."说完正襟危坐,脑子里想的是怎么离开而不让身旁的这个人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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