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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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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复杂的呢?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赵苇杭就很复杂,不是捉摸不透的复杂,是无从琢磨的复杂。 一毕业就结婚了,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在且喜看来,两个人相处得也算是不错。虽说不像别的小夫妻那么亲密地总是腻在一起,也不如自己的父母那么默契,可毕竟是由陌生到渐渐地熟悉了。两个人共同生活在一起,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倒也相安无事。虽说如此,但在且喜的心里,还是把赵苇杭定位为熟悉的陌生人。她把他当亲人一样,若说了解,估计她还没有他的秘书了解他。但这也并不妨碍她觉得他离自己最近,每当觉得累了、辛苦了、不安了,听着他在身旁沉稳的呼吸,真的就能无梦无魇,一夜安睡。 她在食堂打了份抻面,小口地喝着汤。面条是且喜的最爱,小时候,她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总是用骨头汤给她煮面吃,里面还会放一个鸡蛋。奶奶会看着且喜吃,自己却不肯吃一口,并不是家里困难吃不起,只是那是特别给且喜做的,她会看着且喜慢慢吃完,然后什么都不说,笑着收拾干净。奶奶过世之后,且喜经常会想起奶奶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种全心全意的喜爱,或许就像老话说的,放到眼睛里面也不会觉得疼。这种厚重的、无条件的爱,是且喜长大了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所以 ,只要她隐隐地感觉失去支撑的时候,就会吃一碗热汤面,好像这样做,力量就会慢慢地回到身体里面。 这一天看似短暂,实则漫长。且喜终于背起包,向家走去,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不愿意回家。她和赵苇杭结婚的时候,为了她上班方便,他买了学校开发的住宅小区的房子。她的家很近,出了校门,过街就是。当然,她父母也住在这个小区里面,周末的时候,她也会回家看看。母亲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就表示他们可以晚上回家吃饭,住得这么近,反正都是雇的阿姨做。且喜心里是愿意的,毕竟自己对做饭是一窍不通。对于新的生活,她多少觉得有压力,可赵苇杭当时就婉拒说,他自己下班没有固定时间,回来吃晚饭太打扰了。且喜虽然多少有些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始了她的主妇生涯,尽管她还没有准备好。 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步入了菜市场,且喜不由得有些阿Q地想,离婚也好,本姑娘不伺候了!因为赵苇杭对于饭菜的味道要求不高,基本上从且喜开始尝试做饭时起,只要他在家吃饭,就是一碗饭,但是他要求原料一定要新鲜。婚后不久,且喜就上班了,自然是有些忙乱的。晚上回家,她都是在冰箱里面搜罗下,有什么就对付着做点儿。赵苇杭在连着吃了两三天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顾且喜,如果你没时间买菜,我可以去买;如果你忙得都没有时间做饭,我们可以请人做。" 且喜现在回想,当时就应该回一句:"我是没时间做,不如你做。"可刚结婚的时候,由于且喜还在放假,所以家务一直是她在做,也就自然形成习惯了,意识里就觉得是该自己做。所以,她马上表示以后会努力、会注意。顾且喜多少有点狗腿性格的,她会下意识地服从指令,很明确的东西会让她觉得自在。 赵苇杭比且喜大六岁,他也不是不顾家,因在政府工作,又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所以经常出差。即使飞北京出差,他都尽量当天来回,晚上回家休息,但家里的事情是指望不上他的。所以,且喜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要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回去,把饭菜做好了,等到七点,如果他还不回来,她就自己先吃;如果他回来晚了,他会自己热着吃。 且喜穿过市场,往家走去。这个家,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忙活,离婚不离婚,或许也就差在晚上身边有没有个喘气的了!这么一想,似乎就不那么生气了。且喜盘算着晚上叫个pizza,看碟。唉,似乎想放纵一下自己,都没别的什么创意。 赵苇杭回到家,看到且喜躺在沙发上,茶几上装pizza的盒子大开着,里面所剩无几。电视机也开着,播放的是他最头疼的你情我爱的韩剧,叽里哇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果断地把电视关掉,回到家,他只需要安静。把茶几上的垃圾食品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面,然后他打开冰箱,果然,顾且喜罢工了,里面除了牛奶、鸡蛋,什么都没有。习惯了吃且喜做的有点淡中带着甜的饭菜,即使他晚上在外面吃饭,回来还是想再吃一点儿,然后工作一会儿再休息。对着冰箱静默了一秒,赵苇杭转身进房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出来,把且喜抱进去,放在床上,自己躺在旁边。 下午,大哥给赵苇杭打电话,问离婚协议大概什么时候能弄好。他查了下邮箱,才发现竟然发给且喜了。大哥和且喜的邮箱地址都存在家人的分组里面,可能是点击的时候点错了,最麻烦的是,发的是离婚协议。 可是,一直到晚上,且喜都没有任何动作,所以赵苇杭也不确定她是否收到邮件了。回家看到且喜的样子,他就知道,被且喜误会了。赵苇杭本来觉得不算什么事情,大哥要离婚,协议是已经拟好的,只是让他找律师看看。如果且喜打开文件,看看内容,就会发现,这个协议跟他们自己的婚姻毫无关系。很显然,她根本没打开看。 赵苇杭动了动有点酸的腿,翻身背对着她躺好。这个顾且喜,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似乎就是心不在焉地生活着。不得不承认,他见到她多少有点儿反抗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笑。这两天在下面跑防汛的事情,今年的灾情比较严重,要根据汛情趁早设计施工。他现在在水利厅工作,同自己的土木工程专业还算是对口的,开会也多是讨论一些专业性很强的问题,他觉得工作很有意义。虽然从政也是顺从父母的意愿,但他还是从中找到了乐趣,投入工作的结果就是让自己疲倦得没有别的心思。这个妻子也不错,凡事很配合,对自己要求又少,彼此都不用费心神。 早上,且喜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赵苇杭嚣张地占据了大半个床和几乎整床被子,而自己,只是蜷缩在枕头旁边,拽着被角而已。幸好现在只是九月,不然,就只能重蹈以往被冻醒的覆辙了。且喜用力地把被子全拉过来,真想把他踢下去,脚都抬起来了,还是不大敢。或许是由于年龄差得多,她对赵苇杭总感觉像是对着长辈一样,玩笑不敢开,更别提笑闹了。她闭上眼睛装睡,不论他因为什么想离婚,现在两人这样躺在这里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吗?不是要离婚么,还回家干吗,奇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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