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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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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向你宣读一下这份文件:"崔哲身为社会新闻部主任,但未能遵守国法社规,其行为在报社内部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已经不再适合担任主任职务,应予免职。鉴于其曾为报社采编业务发展做出过突出贡献,可继续留用,但应做降职处理。" 我相信,那次高层会议中的争吵是围绕"继续留用"这几个字而发生的。我猜测周自恒应该是主张"继续留用"的那个人,在与反对者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之后,他胜出了。 报社同时对萧原做出了处理决定:"因萧原殴打报社同事并损坏报社公物,根据报社有关规定,将其降为试用,并赔偿崔哲医疗费及误工费共计2246.2元。" 就这样,崔哲从一个管理者变成了被管理者。他被安排在自己一手创办的"群工组"里当组长。而萧原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刚到报社时的状态--不过,这一次他的试用期是一个月。 有些事情的过程就像是那个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无论指针怎样努力,转了一圈之后它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件事情的受益者是林斌,他被提拔为社会新闻部副主任。周自恒宣布,在任命新的主任之前,由林斌代行主任职权。 你应该还记得林斌。他就是那个在崔哲建议下把"曹老头"妻子和四川女孩的照片并排放在同一块版面上的编辑。 我后来听说,周自恒也曾因为此事受到报业集团领导的责问,但他只是为他应负的"领导责任"撰写了一篇书面检查。我没有机会看到那篇检查,但田磊打听到了那篇检查的内容。他总是有办法搞到一些内部消息。 田磊告诉我,周自恒在检查里深刻检讨了自己"用人失查"的问题,同时彻底审视了一遍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结果发现"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原又一次变得沉默了。他的沉默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总是觉得他在孕育着一场爆发。我为此担心,因为我不知道他的爆发最终会带来什么。 我经常看到萧原一个人呆在那扇窗户前抽烟。窗台上的烟缸里塞满烟蒂。他也很少到值班室里来挑选新闻线索。在整整十天的时间里,我没能在报纸上看到署着他名字的报道。 有几次我想去找萧原谈谈,但我最后并没有那样做。我认为,萧原也许需要一段时间用来安静地想一想。当他想好了的时候,自然会有自己的选择。 在等待他做出选择的那段时间里,我感到忐忑不安。 终于,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周自恒突然让总编办秘书叶小青到17楼来找萧原,并把他叫到了15楼的总编办公室里。那时候,萧原的试用期已经进入了最后几天的倒计时。 萧原在周自恒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当他回到17楼的时候,我发现他脸色阴沉,于是我忍不住问他:"周自恒跟你谈了些什么?" 萧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勉强笑着对我说:"不用担心。" 当天晚上,我回想起萧原那个勉强的笑容时,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果然,第二天上午,我在记者办公席里看见萧原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宣布辞职了。 我有些难过,但我并不为此感到吃惊。我知道,这样的举动符合萧原的性格,在报社以试用不合格的名义把他辞退之前,他先把报社"辞退"了。我听说,在萧原提交给周自恒的辞职信中,除了署名之外,只有四个字:"我不干了!" 我认为我了解萧原。他就是那种人,当他感到不爽的时候,他就会大声地说:"老子现在很不爽!" 我想,在那个时候,我和萧原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我的朋友本来并不多,在我成为接线员之后就更少了,所以我很珍惜每一份友情。但是,在萧原辞职之后,我可能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这是我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现在它成为了现实。 萧原辞职的那天晚上,在我提议下,我们在城南的酒吧街里一直喝酒到天亮。 萧原又谈起了崔哲。他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知道崔哲嫖娼的事情。他说,肖彤被"发明家"胁持的时候,崔哲之所以不在现场并且关了手机,就是因为他正在一个洗浴中心里。 萧原还说,除了那些洗浴中心之外,有时候崔哲还会叫上韩振东等人开车去100公里以外的一座海滨城市干那种事情。 我曾经在另一份报纸上看过关于那座城市里某条街道的报道,那条街道上条密布着许多"发廊"。在那些"发廊"里,基本上找不到任何一件理发器具,门口却总是站着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她们招徕的大多是远洋的海员。那些货轮上的海员因为常年在海上漂荡,有一种特殊的生理需要无法解决。而他们的特殊生理需要"养活"了这条街上的女人们。崔哲和他的那几个"兄弟"只是其中一些慕名而去的性趣爱好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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