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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章豫一边塞到裤里一边对我说,“就是一个老同学。”

  又玩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我们商量到哪里吃饭,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突然一滴水就落到我头上。

  “下雨了,下雨了。”这里的雨不像陵城来得细致缠绵,从疏到密循序渐进,它不,它在瞬间不可收拾,但等我们撒腿跑到有瓦遮头,它已经差不多停了。

  就这么大雨临头各自飞的片刻间,我们四个跑散了,我问齐享,“你看到他们了没。”

  “没有,人太多。”他帮我挡着旁边挤挤挨挨的游客,“没事,待会再和他们的联系。”

  “我打给甜甜姐。”

  “打什么打。”他拿过去按掉,我握着手机,他握着我的手。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干吗啊。”

  “不要打,”我看不清他脸色,他也不看我,我瞧见章豫正在十米开外东张西望。

  “哎,章师兄,在那边哎,章——”我正要往那边挤,齐享叹口气,从身后把我一把捞进怀里。

  “喊什么喊,不许喊。”他抱着我,低声道,“你就不能让他们俩个单独待会儿吗,你这个小灯泡。”

  那个游戏是怎么开始的?这个地方,因为不熟悉而有那么多种可能,你怎么知道哪里会突然出现旧日的一条小街,哪里又别致地围拢住一泓流水。转角处有一家书店?也许,但有没有可能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广场。

  你和这些景色,彼此都是偶然,而必然的,稳定的,已经存在的东西一时都相形见拙。我渐渐被这种兴致浸透,于是在停下来逗一只小松狮,而齐享独自走了一段,驻足于前头等待时,我看着他身后漫漫的城市,空发扮演他人的兴趣。

  我几步追上去越过他,当他要赶上来,我立刻小跑几步,接着又缓下步伐,转身,手抄在口袋里倒退着一边走,一边煞有其事地注视他,“先生,你干什么跟着我?”

  我想此刻齐享心中,大概也有那种被陌生挟而来的颠覆欲,否则平时他不会理会我这样的幼稚,眼下他神色里一点闪亮的微笑,“这位小姐,地球是圆的,跟和被跟是相对的,也许是你在隔着大半个地球跟着我。”

  “刚刚我还看见你身边有一个女的,她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也正在找。”

  “不如这样,我对这儿熟啊,你跟着我好了。”

  “这样不太好吧。”他挺一本正经地说,“她也许会不高兴。”

  “我不……”我无从置辩,这就是微妙之处,你不能替你自己发言,“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我慢慢的倒着走,这是一段漫长的上坡,月色柔亮,绿树在两旁沙沙作响,我问“嗳,你喜欢她哪一点?

  他回答,”聪明,又执着。”

  这次倒是很容易,“那不喜欢呢?”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比她所知道的更早。”'

  我老是提问题,这样并不好,不公平,这相当于同时有两个我,却只有一个他。于是他反问,“那你呢,谈谈你的男友。”

  “你是想听我夸奖他吗?”

  “夸奖他,抱怨他,对他提意见,什么都可以,反正他并不在场。”他这么说,活像要诱惑人出轨。

  “我不上你的当。”

  “上我什么当?”

  “你自己清楚。”真有意思,我在吃本人的醋,“你都不先问问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对面有家7-11便利店,我随口道,“ eleven”

  ,她应该是家居本地的一位寂寞女子,不过我扮演的非常烂,到了路口明显不知道该朝哪儿转。东张西望了一会,我才带头往右边拐,齐享他实际上也许是认得路的,不过他装得像个真正的迷途客,不质疑地随我走过去。

  那边是一家小剧院,观众都等在门口,海报上写着《一只虎皮猫的爱情意见》。

  情节很通俗也很简单,一只流浪的猫咪,经历几段收养,它是象征同时又担当旁白,它辗转于爱情中的恐怖分子,

  机会主义都,渴爱症患者以及中年危机的夫妻。

  这是个锋利又温暖的故事,这只猫不能被驯服不能被控制,它要离开谁也挡不住,但至少人人指尖都曾经感受它皮毛的柔软和温度。

  我们进去坐定没多久,台上女孩抱着猫问她的恋人,“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她一说我就在台下捂住脸,太耳熟了,爱情里的大俗套,哪个都跑不掉。齐享看看我,我对他羞愧的笑笑,他莞尔,伸手交握住我的手指。舞台上男孩正款款回答。“属于它的时间是边界模糊的土壤,并没有一块界碑分明,写定,

  我对你的爱情,在这一线从无到有。

  它无非是某一时刻砰然心动,某一时刻情根深种,某些时刻辗转反侧,某些时刻静海深流。

  只是它一经存在就寸土不让,直到令我在所有的时刻,所有的时刻,对你念念不忘。”

  女声的吟唱开始切入,接着是男声,不断重复,叠加,强化。念白微弱下去,喁喁结束。观众们都开始放松,我坐在座位上抻抻脖子和腰,转头又成了eleven,“我男朋友,他就从来不肯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齐享笑了笑,“我们每次见面都不太愉快,第一次我就把她给得罪了。”

  我反应过来,“呃?”

  灯光淡淡地投射在他侧脸,他似乎真的在跟狭路相逢的一个陌路人倾谈,“我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气得要命又十分委屈,找机会想赔偿吧,却差一点误伤到她——就那么扑过来,她倒没什么,我零下几度被吓出一身冷汗”

  “好吧,八字不合,我决定以后离这女孩远一点。”

  “后来隔了大半年再见到,我竟然一秒都没耽搁,就把她认了出来,在学校的辩论比赛上,她当着全院师生,驳的对手哑口无言,漂亮,敏锐又不可一世。”他终于肯转头看我,“我想我没有别的选择。”

  台上小情侣缠绵成一个剪影,光线逐渐黯淡,工作人员开始来来回回转换道具。

  灯光又亮,换了布景,虎皮猫在恋人脚边梭巡,已经不在怀里,我看了两分钟,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我们走吧,走吧。”

  “现在?”

  “嗯,我不想看到这个故事有不好的收场。”

  从小剧场出来,时间已经不早,我准备找车回深C大。_

  “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el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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