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时尚阅读 > 藏婚② (多吉卓嘎)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七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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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大。”我笑了,想拉他起来。“真不用你背,我能行。要是你背着柴回村,老人们不骂死我啊。” “我背到山口上,进村换你背。”他说。 “你真的……要背啊?”我迟疑地问。记忆中,只有扎西会如此细心。每次跟他上山干活,扎西总不让我多干,说我干多了他心里会难受。为了不让他难受,我就只能闲着,或是在他身边做些细小的事。 “来吧!”他说,扯了一下捆好的柴,我拎起放在他背上,一起向森林外走去。 到村口时换成我背柴,他甩手走在前面。外人看来,我们就是一对平平常常的夫妻,女人贤良,男人大气。 拐过田埂,就见扎西在门前的草地绕羊毛,不时抬头往山上望。见到我们,他疾步走了上来,接过我背上的柴火,“哥,她腰不好,不能背重的。” 嘉措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步向前走了。 “下次别砍这么多,莲姐说女人的腰要好好保养的,要不然今后会像村里那些老太太那样,背早早就弯了。”扎西小声说。 “人老了谁的腰不弯呢?”我说,接过他手上的羊毛一边走一边捻,“天天呢,怎么没跟着你?” “朗结带着洗澡去了。” “莲他们呢?没缠着你带他们去拍牦牛啊?” “他们去寺庙了。” “你为什么不去?” “我……嘿嘿,我在等你。怕……怕你背不动。” “我又不是草做的。”我说,心里却漫过一层温暖。“背点柴还背不动啊?” 我们就这么闲聊着到了家门口,门里突然传出天天撕心裂肺的哭声。“阿妈,我要阿妈……” 扎西把柴扔在门口,跟我一起飞快跑进屋。见天天在一楼的牲口棚里,正坐在一堆湿牛粪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央宗正在给生病的牦牛放草料。 “怎么了罗布?”扎西抱起他,脱去弄脏的裤子。“你不是跟三叔去洗澡了吗?怎么在这里?哦,不哭,扎西罗布不哭了。二叔带你去找天天牦牛。” “阿妈,我要阿妈……”天天抽抽搭搭地向我伸出手来,“阿妈……” 我伸手接过,给他抹去眼泪。“怎么了宝贝?不哭了啊,咱们上去找奶奶要吃的去。” “阿妈,苏嫫央宗啦推我!”天天指着央宗哭兮兮地说。 “谁推你了,我叫你别挡着路,自己摔倒了怪别人。我要干活,你以为我像你妈那么好命吗?有男人帮着。”央宗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 “你一天到晚欺负个小孩,算什么女人啊?”我转过头气愤地说。 “谁欺负他?谁看见我欺负他了?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信你问拉吉。”央宗一把摔下草料,拉过她一旁的拉吉,拉吉畏畏缩缩直往她身后躲。 “天天从不撒谎。”我说,把天天塞给扎西,大步走到央宗身边,指着她鼻子说:“天天哪招惹你了?你就看不惯他?” “就推了,怎么着吧,自己不会生,捡个野孩子回来还要我们把他当宝贝啊?”央宗昂起头盯着我大声喊。 “阿妈,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天天瘪着嘴又哭了起来。 “天天,你当然不是野孩子,你是我的宝贝。”我回头大声说,转身一掌向央宗挥了出去,“啪”的一下打在她脸上。“别以为我怕你,让着你是不想家里闹矛盾让别人笑话。” “你是什么东西,不会生孩子的母骡子,凭什么打人。”央宗捂了脸扑了上来,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 扎西见状放下哇哇哭着的天天过来拉我们。“别打了,大家还等着你们做晚饭呢。” “吃什么呀吃?这个家还用得着我做饭吗?不怕我毒死你们啊。”央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挥开了扎西的手。 两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受惊的牦牛东蹦西窜的,一时之间,畜圈里草屑飞扬,牛粪弥漫。 “干什么?都不想过了是吧?”嘉措一声大喝出现在逆光的门口,身后还站着公公婆婆、洛桑、莲、卓一航、蓉…… 我和央宗同时放手,低了头。她抱起拉吉,我抱起天天。 “还不上去做饭。”嘉措看着我们,“一家人都等着你们拿吃的出来,你俩倒好,在牛圈里打架,想给外人看笑话啊?” 我抱了孩子低头向外走,央宗也跟在我后面。吵归吵,自己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上楼后她挼糌粑、煮肉,我做青稞酒,都没有说话。 晚饭后大伙坐在天井里聊天,嘉措对公公婆婆说了宇琼要磕长头去拉萨朝佛的事。 公公先是一愣,看了低垂着头的宇琼一眼,嘴角终是浮上笑意。信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占了最重要的部分,拉萨因了大昭寺的释迦牟尼而在我们心里成了信仰的中心,终其一身向往的地方。坐着车去、走着去、磕长头去……都是朝拜,选择哪一种,是看各人许下的愿望。宇琼要磕长头去拉萨,自有他这么做的道理。再说,磕着长头去,对身体来说是最艰难的,却又是最能表达我们对佛祖虔诚的一种方式。 宇琼说他打算降神节后出发,和仁钦一起。大伙有反对的,说降神节后天就冷了,磕长头只怕身体吃不消。也有同意的,说反正都要半年多,冬天出发夏天就到了,正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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