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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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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贤惠。也漂亮。 他说:是啊。 好像不是肯定,而是感叹。我就不好多问了。也许他心里有一段另外的恋情,也像我一样向往那种不食烟火的东西吧。但我不能问。接下来,我们又聊到了音乐,还聊到了电影。我发现每一次话题都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仿佛在暗示我不要谈工作。工作太累,再谈没有什么意思。这是一次难得的放松,一次个人爱好的集中展现,此时若谈其他简直就是本末颠倒。他谈得很到位,很专业,我这才知道,机关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原来,吴局这个永远微笑着的领导,他的微笑绝不是腹中空空的掩饰,而是一种洞察真知的谦虚。 夜色中,车掠过沉寂的村庄,偶尔听到几声狗叫。时间有些晚了,我们开始各自拥被而卧。这时,车厢里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大抵是列车快到某某站了。播完通知,放起了音乐,是李春波唱的《小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长又长。……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让我回到那个年代…… 音乐家都是些煽情的种子。我特别听不得这首歌,每次听,就会想起君雨。她就像歌中的主人公一样,有一双美丽的大眼,有一颗善良的心灵,她不是在回城的那个晚上,现在,正在城市的霓虹灯下,一双美丽的大眼,带着忧郁,困惑,无助。我久久不能入眠。如果不来广东,我也许不想,来了就不得不想。君雨和阿慧怎么样了,君雨还在那个物流公司吗?应该不在了吧。手机也换了,打不通;信寄去也按原址退回。退了一次我就不敢寄了。因为老唐把信给我时,说:刚接到,我就给你送来了。我明白他的好心,怕别人看到“林君雨”这三个字议论我。我说:谢谢。也不多解释,解释是种愚蠢的办法。等于衣服上溅了一点墨,不如让它晾干,一抹,就越抹越黑。她没在那儿了,到哪儿去了呢?找不到她,阿慧的行踪就更无从谈起了。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到她原来的地方打听打听。 长途之旅结束了。在第二个晨光来临的早上,我们到达了这座沿海都市。 到达之后,广州市教育局派专员为我们提供方便。吴局长提了个要求,一切从简,不要接待,不要娱乐,反正一句话,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对方开始以为是客套话,后来发现我们真的晚上还在讨论工作,两人总结当天的收获,确定明天的调查提纲。有时走访中碰到新问题,就主动约对方单位来宾馆再问。陪同的那位同志说:真是干事的,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娱乐省了,但饭还是要吃,不能让你们两个吃盒饭,广东率先进入发达省市,这点钱不能省。所以,每餐都有被考察的局属二级单位请吃。人不上酒桌则已,身在江湖你不喝,你就不是江湖人。尽管吴局强调公务在身,但公务也要吃饭,不喝就太不近人情了。有一两回吴局也喝得天昏地暗,醒来就自责,说:又浪费了一个晚上。 跟着这样的领导,我哪里能离开半步?紧紧板板弄了五天,才算差不多了。 我说:吴局,回去还是留一两天? 吴局问:你说呢? 我说:很久没出来过,与祖国各地简直没有接触了,特别是对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几乎陌生了。 我说完又后悔。如果他听反了,以为我在比局领导,就损失太大了。 他说:我早有安排,工作往前赶,留点时间让你看看人家怎么日新月异的,何况总得给晓霞还有你女儿带点礼物回去吧。 我说:吴局万岁。 他说:今天晚上不能出去。我莫名其妙。他说:他们邀请我们看戏,不管是什么戏,京剧也好,话剧也好,就是听不懂的潮剧也好,你必须好好表现,要认真看,这叫尊重人家。 我一听,也乐了,反正君雨那儿明天去打一转就行。我说:听不懂我也坚持面带微笑,表情丰富,不懂装懂,非常入戏。 他笑了一下,说:还懂外交。 进了这个歌剧院我才知道,现在不仅是我,就是本地人也不太喜欢听地方戏了,更谈不上什么京剧,话剧。整个晚会就是一场闹剧。一会儿相声小品,一会儿魔术杂技,一会儿女声歌唱,一会儿男声摇滚。不时有男女主持插科打诨。这时,男主持出来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本歌厅实力派演员,有小林心如之称的倩倩小姐为我们演唱。互动一下,有哪位勇敢的男士上台来,与漂亮的倩倩来个对唱?这时,广东方面的陪同就动员吴局。吴局说不会,又动员我。我望了一眼吴局,吴局点点头,我就起身了。 我举着手跑上了舞台。主持人简直兴奋极了,玩笑说:同志们,有火就有飞蛾,对不对? 台下大笑。 主持人问:是因为倩倩漂亮跑上来的吗? 我说:不。 主持人:啊?天下有这种男人?那为什么? 我说:我来自一个叫雁南的小地方,因为工作的需要,前来广州出差,受到了市教育局及下属有关单位的热情接待,借此机会,我想说一句,感谢市教育局,感谢热情好客的广州人民。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说:谢谢雁南的这位朋友,我代表,不知能不能代表,不管怎样,反正代表一次吧,我代表广州人民欢迎你。我说:那我也不管能不能代表,今晚来了就代表雁南人民欢迎在座的各位有机会去雁南看一看,玩一玩。台下掌声笑声不断。 主持人说:哎呀,遇上了个优秀主持人,我快混不到饭了。好,我们也不能晾着倩倩小姐,请问你和她对唱什么歌? 我说:《心雨》吧。 主持人说:好,请我们一起欣赏一个男人怎么讨好一个女人的:想你想你想你,我再一次想你。——他边唱边走下舞台。 唱完这首歌,我回到原来的位置,吴局对我一笑,伸出手来用力地握了一下。 大约11点,散场了。主人用车刚送我们到宾馆门口,我的手机响了。一听,竟然是林君雨。我忙走远一点,吃惊地问:你在哪儿?正想明天去你原来的单位找你,你怎么一直不和我联系? 她说:我知道你到了广州。 我问:你怎么知道? 她说:你刚才不在那个剧院唱了歌吗?我现在就是在那儿工作。 我惊讶得半天没有出声,问:做什么工作? 她说:伴舞。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 我说:等会儿吧。 吴局正和广东方面的那班人在客气地告辞。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先和广东主人握手道谢,等车子一走,我对吴局说:陈晓霞一个村的老乡,刚才也在那个大剧院听歌。我上台不是表演了一个节目?他认出我来了,他有点东西要带给雁南的一个叔叔,就打电话给我。 吴局说:明天9点的火车,那你现在去一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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