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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杜长风看着她签字,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痛快!我很喜欢你的个性,果断,坚决,你身上有男人的气势。"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她。

  舒曼签完所有的文件,甩下笔,冷哼一声:"承蒙夸奖,可惜我是个女人,如果我是男人,你绝无可能活着坐在这儿!"

  "哎哟--"杜长风耸起肩膀,故做惊诧状,"你这么恨我啊,很好,你越恨我就越惦记着我,你会不会像惦记林然那样惦记我一辈子呢?"

  "无耻!"舒曼骂了句,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一开门,就跟韦明伦撞了个满怀,"让开!"她气冲冲地将他往旁边一推,韦明伦吓得赶紧站一边,又忍不住提醒她,"舒曼,下午开始排练哦。"

  没人应他,走廊外面传来她"噔噔噔"的脚步声。

  韦明伦指着杜长风:"Sam,既然你费尽心机把她骗来,能不能别刺激她?她有心脏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杜长风闲闲地转动着皮椅,掰着指头:"没事,林希不是著名的心脏病大夫吗,他会救她的。"

  韦明伦骂他:"简直没人性!"一边骂一边在他对面坐下,很头大的样子,"刚才接到你家老头子的电话,说要我们赶紧停止这次演出,话是说得很客气,说搞艺术没必要这么张扬,但我听他的意思,还是怕元谋人翻案……"

  "别管他,他们就是一群冷血动物。他们也不想想,把我关了几年,我已经对得住他们了,现在我是自由的,想干什么谁都拦不住!"杜长风板起了脸。

  韦明伦却不无顾虑:"可是我老觉得,我是不是在害你,万一真……真的被翻案,你可是要坐牢的。"

  "这正是我所愿!"杜长风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神情前所未有的黯淡,"这么多年我不得解脱,其实就是良心在受到谴责,如果有朝一日能被元谋人送进大牢,我想我心里会舒服很多的。十七年了,每次在梦见他弟弟浑身是血地求我刀下留情时,我这心里……"他指了指胸口,"就像是千刀万剐一样,其实他犯了什么错呢,就是年轻人打打架,我却要了他的命,达尔文,我悔啊!如果那小子还活着,他跟我们一般大了吧,一定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身边有亲人有朋友。可是,他早已化成了泥土,失去林然时我有多痛,他哥哥元谋人就有多痛,所以无论受到怎样的惩罚,我都没话说。"

  "但是我希望你别为难舒曼。"韦明伦正色道。

  杜长风抬起眼皮,斜眼瞅着他:"你觉得我会怎么为难她?是要她的命呢,还是要她的人,把她拖上床?"

  韦明伦打了个寒噤:"你,你可别干这事啊。"

  杜长风咧嘴一笑:"想跟我上床的女人排着队呢,还轮不到她,说句你不信的话,虽然我盯她这么多年,可是我却从来没想过跟她上床的事,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挺正常的一个男人……"

  "别!Sam,你要是敢动她,我跟你决裂!"

  "可以啊,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重色轻友。"杜长风耍起无赖来,谁都奈何不得。他拿起舒曼刚刚签过的文件递给韦明伦:"你看看吧,我对女人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只用下半身思考,天才啊,我都觉得我是个天才。"

  韦明伦狐疑地接过文件,大致翻了下,目瞪口呆。他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这,这是……"

  杜长风手指弹着桌子,得意地摇头晃脑:"怎么样,我聪明吧?即使这次的演出泡汤,她仍然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下午,天色晦暗,铅云低垂。到了傍晚,竟然下起了雪珠子,打在排练厅的玻璃窗上沙沙作响。那雪下得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工夫,远处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室内有暖气还不觉得,可是一出门,风刮着那雪霰子起来,打在脸上生疼。韦明伦把舒曼带到排练现场,将演出的琴谱拿给她看,她这才傻眼了,因为那些曲子竟然都是某人的大作。

  "他会写曲子?"舒曼完全没想到,太意外了。

  "当然,他本身就是很有名的作曲家,他演奏的曲子都是他自己写的。"韦明伦笑着说,"他是在国外成名的,但是现在已经有很多国内的乐迷知道他。包括你曾经弹的那首《秋天奏鸣曲》,也是他写的。"

  舒曼倏地瞪大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是真的。"韦明伦觉得舒曼的怀疑很好笑,耸耸肩,"舒曼,也许你觉得这家伙很浑蛋,可是你不知道,他是个天才,从小就是,他跟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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