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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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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爱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是以你的名义成立的,以供她以后的教育之用,我希望我的女儿将来有出息。至于你,我在香港浅水湾置了一处房产,也给你办妥了入境手续,你带着爱爱到那里生活吧,这个公馆是叶冠语的,我以后来看你,不方便。"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一脸的平静,仿佛他真的明天还会来一样。婉清信以为真,仰着脸看他:"你真的会来看我们?" 他掐了把她的脸:"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又温柔地在她额头一吻,附在她耳根呢喃,"婉清,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妻子。"声音明显有些发颤,又补充一句,"永远都是。" 她吻他!第一次主动吻他。他热烈地回应,他的唇微凉,带着清爽的气息,她顾不上绞心断肠般的痛楚,只想沉醉于此刻的唇齿交缠。她在心里哀绝地想,为何偏要到这个时刻了彼此才道出心声,如果可以,她宁可在这一刹那死去,也不愿面对明天的离别。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胡乱地吻着他的唇、他的下巴,声音发颤:"林希……我是真的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我以为你会明白,所以从不曾表白,我对不起你……"她艰难地开口,眼里饱含着热泪,只要一触,就要滚落下来,"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你爱不爱我,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比在乎自己还在乎你的爱……可是林希,为什么你到现在才让我有机会说出来,我们没有时间了,你骗不了我,我们没时间了,为什么会这样啊,林希--" 林希紧紧地搂着文婉清,心跳在这一刻非常缓慢,非常沉重,一下一下,在胸腔内似有回音。他将她从怀里拉开,茫然地看着她,就像不认识她,甚至从不曾见过她。要不然这就是个梦,只要醒来,一切都安然无恙,他还可以是她的丈夫,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再也不分开。可是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陆华坤已经给他透了信,最迟在明天就会下逮捕令。他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罪,死十回都不足惜,这样的结局其实早就预料到,但真的面临时,他才知道什么是痛彻心扉。他这一生的悲剧从他出生时就已注定,那么他还希冀着什么? 只可怜了妻女,他再无法和她们相守,过去他不懂得去爱,现在他想给予她们爱,都无能为力了。此刻,他拥着婉清,脸上绷得发疼,眼中溢满泪几乎睁不开,窗外是沉沉的黑夜,而他陷在九重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两个人都在哭,汗泪交织地在床上纠缠,林希每吻着她的肌肤,她就浑身战栗,仿佛满身都是伤口,他的吻只会让她疼痛。她低声饮泣着,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疼痛……疼得让人没办法呼吸,疼得让人没办法思考,她箍住他的肩背,指甲抠进他的皮肉,仿佛那痛从五脏六腑里透出来,她几乎要抽搐……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她全记不起来了,她呜咽着把自己缩起来,蜷成一团缩在他怀里,很冷,她冷得发抖,可是没有办法,除了哭她没有别的办法。"乖,我会来看你的。"林希轻拍着她裸露的背,亲吻她的耳垂。他一直在哄她,在她脖颈间呼吸,她真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渐渐安心,最后终于昏昏睡去。 "婉清,对不起,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错了。" "我牺牲一切去追求的爱其实就在身边,而我竟然视若无睹。" "现在我唯一可以给你的是我的真心话,我其实一直--爱着你。" "很可惜,已经来不及。" …… 他在她耳畔说了很多的话。那样多的话,文婉清后来能记起来的竟然只有寥寥数语。清晨,她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蒙蒙眬眬睁开眼,林希背对着她睡在一边。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正沉。婉清怕惊扰他,轻手轻脚地披起睡衣下楼去。 "谁呀?"婉清急急地穿过茉莉园去开大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数名警察一字排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请问林希在这里吗?"为首的一个警察非常高大,站在娇小的文婉清面前宛如天神,他见开门的是个女子,还算客气地出示了证件,"我们是离城公安局的……" 婉清什么也没问,她知道时候到了,终于是到了,她裹紧睡衣战栗着说:"他在楼上睡……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叫他……" 她差不多是逃回了屋,狂奔上楼。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漏在园子里,有些薄薄的雾笼罩在林间,公馆墙上的爬山虎叶子已经黄了,而庭院中的茉莉叶子仿佛糅进了翡翠,绿得发亮,绿得要渗出水。非常奇怪,一夜之间那些碧绿的叶子间竟然绽开了零星的小白花,起风了,阵阵清淡清冽的芬芳弥漫在园间,那些皎洁的小白花迎风摇曳,静静地倾吐芬芳。仿佛在凭吊着谁,一朵一朵地绽开,绽开…… "要不要上楼去?" "就在这等吧,他还能跑了不成?" "我们已经包围了整座公馆,他跑不了的。" 话音刚落,楼上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林希--" 数小时后,中毒身亡的林希被推入医院太平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嘴唇乌紫,身体也已僵硬。下午尸检报告就出来了,林希是服用剧毒药物身亡的,死亡时间为凌晨。 当天晚上,下雨了,雨下得不大,沙沙地敲着窗子。一下雨,就觉得秋天的确是来了,凉意一点一点,渗到人的心里去。 林家大宅空寂如坟墓。林仕延有吩咐,晚上所有房间的灯都得开着,客厅、餐厅、楼上卧室、书房,皆是通亮。连花园的雕花路灯都亮着,照得园子里雨雾朦胧,满地都是枯败的落叶,只有满庭茉莉依然青翠,非常奇怪的一天,早上那些零星开了的茉莉,还没到晚上就凋零了。主要是气候太反常,连日来的和煦阳光宛如小阳春,茉莉竟然开花了,可是下午突然降温,茉莉受不了冻,不过几个时辰花朵就蔫了,再经雨水一淋,满地都是凋零的花瓣。 林仕延坐在落地窗边,膝盖上搭着毛毯,一动不动,就那么望着满园茉莉,已经大半天了,谁叫他都没反应。 客厅华丽的水晶吊灯将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除了墙角的那座古董西洋自鸣钟发出的咔嚓声,还有窗外簌簌的雨声,整间屋子里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灯光照不到的暗影中,已经作古的林伯翰的画像依然静静地悬挂在墙上,目光依旧威严,只是眉头紧蹙,仿佛他也在为几代荣华的没落而伤感。 傍晚的时候,有警察上门来,将林希的死亡报告呈给林仕延,同时还有一份从林希身上搜出来的遗书,正是写给林仕延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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