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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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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而为魔,却之成佛。只在一念间,便被摧毁一切的疯狂占据脑中每一寸。 …… “我的衣服呢?” “我扔了,让人送了套新的来。换上我们吃饭去,都饿了。”说完她眼厉如刀横扫过来,他狡狯一笑,说:“要那套撕烂了的衣服做什么?当罪证?别犯傻了。起来吃饭去,吃完回来再睡。”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讽刺至极,面前的这个人活脱脱一个冷笑话。做了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怎么可以事后全然的无动于衷,仿似从开始时便置身事外一般?“真的吓不到你是不是?”她冷笑,“做了犯法的事也不怕?我就不信了,你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遮不了天。” 他坐在床侧默默凝视她,眼里神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才又说:“做事情要量力而行,别一根筋的犯傻。校门还没出,你嫩着呢。知道你想告我,知道去哪儿告不?打110?没用。我把电话号码都给你,市局崔局的,省厅的,如果不放心怕官官相互的话还有省厅警务督察处的。” 她瞪着他表情平静的脸,澎湃的恨意涌上心口,恨不能把他剁个稀烂,白茫茫一片才干净。 “还有证据。精液毛发,你有齐了?齐了又怎么样?昨晚上所有人都见到你是磕了药的,你说谁会相信一个嗑药的人说的话?别较劲了,以后好好跟着我,我们好好过。”他伏下身子作势亲她,她满腔恨意与委屈悲愤,全身颤抖挥手一掌,“无耻。” 他僵硬的脸离她只有半尺,硬生生受了一掌,嘴唇抿得紧紧的,半晌才低声说:“无耻卑鄙下流垃圾人渣畜生。还有什么?一次说个齐,我也一次做齐整了。不是说我和洪建学是一类吗?我不做他那一类太对不住您了。” 他手指在她苍白的脸上一下下地描摹着,身下的她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气怒难当还是因为害怕,脸上倒是强自镇静,眼里几乎夺眶的汹汹火焰似乎能烧着了他。他一遍遍回味今早最后那刻的狂喜,一遍遍安慰自己,无论她心思在哪,最少人在他旁边。她不喜欢他,没关系,他喜欢她就够了。可是明明他得到了,却如堕深渊,一颗心,遍野荒凉。 “忘记告诉你个事。知道方存正开帝宫的钱哪来的吗?那么大个场子没几百万拿不下来。”摩挲她脸颊的手指停下来,感觉到她听到那个名字明显的抖震,虽在意料中,却骤然绷紧了手臂。“他在城关那个工厂你知道?济东和周围几个省的盗版碟市场快被他垄断了,这不单只,现在还卖压碟子的机器。根据《刑法》第217条,关于侵犯著作权罪,以营利为目的,侵犯他人著作权,个人非法经营数额在一百万以上者,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还有第218条销售侵权复制品罪,等我想想,出校门太久都快忘了,”他对她漫不经心地一笑,阖目思索了一会又说,“未经著作权人许可,非法复制发行著作权人的文字作品、音乐、电影等等,个人违法数额在10万元以上为情节严重者,法定刑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两罪并施,不知道是多少年。” 秦昊说完眼前光影一闪,他反射性地避开,床头柜上的台灯被她连线拔起,然后是撞墙坠地的碎裂声。见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俏脸凝煞,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心里似悲似喜,似酸似怅。“不知道他做不做淫秽碟子,做那玩意儿来钱更快,判起来更重,我记得是十年以上。” “你怎么知道,这些?”她控制不住颤音。 “不管是做朋友还是敌人,把底淘清了有益无害。”他拍拍她的脸,又搂住僵硬的她在侧脸上轻啄一口,“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也别挑弄他来和我叫板儿,平白害了人家。听我一句话,以后我们好好过,今早上那事……以后再也不了。” 她怔怔看着他,难解彻头彻尾的威吓与胁迫可以用如此淡然自若的语气说出来。英俊的脸化变为魔鬼,阴寒之气从脚底密涔涔渗上来,侵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激得她不停冷战。 “一样做犯法的事,他就是君子,我就是小人。”他嘲讽地笑,“起来换衣服,我去洗澡,等会出去找地吃饭。” “我说错了,”她在他站起时说,“你比洪建学更不是东西。” 陈婉神智恍惚地站在金盛楼下,望向天角的一抹斜阳。 原来只是一朝一夕,便已隔世。 她认不出自己现在的位置,刻意沿树荫里走,自觉残絮败叶,没有勇气迎向橘色的夕阳。走出金盛前的林荫道,望见人民公园草坪的一角,才知道是在上海路附近。 上海路人很多,淹没在其中很容易。她本就只是一颗沙砾而已,只是几乎被挫骨扬灰。走到中山路上,找到车站,她坐在候车亭的长椅上目视一部部挤满下班人潮的公汽于面前驶过,脑子里不停重复他说的那些话,对她做的那些事,他的语气和当时的表情。象永不断电的幻灯机一般不停顿地,把大脑当投影幕墙,一个画面、又一个画面,无间断地残酷重现。 他站在另一角,投眼在她魂魄飘忽,呆滞的躯壳上。 秦昊洗了澡出来就发现她不见了,大门开敞着。断定她走不远,一路寻找直至在上海路发现她凄惶无助的背影,游魂一样伶仃可怜。饶是他把心硬了又硬,也化作一滩水。他知道做了那种天怒人忿的事,任谁也不能原谅。没所谓,他有的是办法把她绑在身边。只是,死丫头,你性子这么烈,不是苦了自个吗? 见她终于上了回学校的车,他没犹豫也往人堆里挤。上去后找不到散票,随意扔了张,再寻找,她被淹没在簇簇人头里,直到公交摇摇晃晃到了东大附近,车里人渐稀疏才又重新看到她。 他突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下一秒意识到很是无谓,又有些失落。她一直目视窗外,痴痴地,不暇他顾。他情愿看她握着刀杀气凛凛,也不愿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虽然心底有个细小的声音提醒他:你做错了,做了一件足以否定一生的错事。可是他竭力无视那个声音的存在。他情愿相信她的失魂落魄源自威胁到方存正,任由酸怅而痛的感觉满溢心胸。 回到宿舍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何心眉见了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陈婉,你昨天不回来,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今天逃了一天的课,我们的电话打爆了你也不接?还是宁小雅帮你请的假,说你发烧去医院打点滴去了。究竟怎么回事?再不回来我们真想去报警了。” 陈婉无力应酬,强笑说:“是吗?我看看。电话没电了。” “怎么回事?跟鬼似的,出什么事了?你舅舅又被抓了?宁小雅别扯我袖子。” “没事。只是不舒服。你们去打饭?” 她们应了声,宁小雅问:“帮你也顺便打了吧。” 陈婉摇头,躺回自己下铺,“你们去吧,我不饿。”说着拉上帘子。想起电话又万分不情愿地下来找充电器。 “我帮你吧,”说话的是蔡蕴洁,陈婉一愣,她已经接过电话帮她插上电源,又说:“看你的样子快晕过去了。要不要含几颗糖?记得小时候我贫血,你总是偷家里的糖给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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