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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第十一章

  1

  当我风尘仆仆地一手拖着拉杆上的地雷包,另一手托着肩上的“地雷包”走出站台时,一眼就看见了琪琪。琪琪穿着件乳白色的风衣,亭亭玉立地望着出站的人流。高小菲见状,忙匆匆走开了。我喘着粗气把肩上的地雷包放在地上,头上冒着蒸蒸的白色雾气。琪琪的眼睛潮湿了,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紧抿着薄薄的嘴唇。

  我心头一热,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将琪琪抱到怀里。这种场面,我在电影里时常看到,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忘情,这么激动。

  在出租车上,我问琪琪,“想我吗?”琪琪羞涩把头转向窗外。

  我把琪琪的刘海向耳后拢了拢,“看着我,想还是不想。”

  琪琪的眼泪流了下来。

  “心疼了吧?这不算什么,每一个出门做生意的人,都要经历这些。这是必需的。光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想挣钱就得付出代价,再说什么没有代价?”我捏了捏琪琪柔软的肩膀,尽量轻松地宽慰她。

  琪琪问我,“想吃什么?我请你。”

  “还是我请你吧。我想吃烤牛肉,再来一大碗冷面。”

  “那我们去‘三千里’吧,那儿的烤肉最正宗了。”

  吃完烤肉,我又张啰去看电影。

  “好吧,今天都听你的。但我告诉你,今天是特殊情况,我可不会总这么依着你的。”琪琪娇羞地用脚擦着地面。

  那是一部周星驰的搞笑片,我连片名都没有记住。我的手始终握着琪琪细嫩的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屏幕上周星驰那夸张、无聊的搞笑。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枕在琪琪的肩膀上睡着了。

  2

  大平和小卫订的货到了。几乎与此同时,两人几天前的踌躇满志也随之荡然无存。

  市场上现在有几家货跟他俩做的货是同一种布料,批得还不错。但人家选择的是做布料的反面――那样看起来,条纹清晰,错落有致。与布料的正面相比,反面的色泽也更纯正些。刚到货时,大平和小卫以为他们选择做布料的正面是明智之举,可以出奇制胜,批货的要价比做反面的还高出十元。可一连三天,一条也没批出去。两人才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起来。降了十元,与批“反面料”的人同一价格,但还是没人肯拿。于是,又降了十元,照样“走”不动。两人终于绝望了,整天坐在货包上一言不发,像两个被霜打过的茄子,连气色都像。

  我和高小菲从广州押回来的第一批货,连市场都没进,直接拉到库房批给了那些早已等候多时的老客户,三百条裤子一条没剩。

  大平和小卫找到我,提出想代卖我的货。他们的心情我当然理解。自己的货批不动,挂也是白挂,倒不如腾出一半床子的位置,边批自己的货边零挑代卖我的货,两不耽误。

  尽管,我心里不愿意――毕竟,我还差高小菲踮的二十五万元钱,但我不能见死不救,他们是我的朋友,曾经有恩于我。知恩图报的道理我是懂得的。

  第二天到货,我给大平、小卫和自己各留了三十条。我当然也不想让自己的床子空着,我不能让我花高价雇来的裤样子早早批完货回家睡大觉。零售比批发一条裤子少说要高出三五十元,碰上个大价,可能就得高出一百元。三十条裤子,不仅可以挣出他们的工资,连床子上的各种费用也出来了,何乐而不为。“土财主”们可不是傻瓜,蝇头小利也是钱啊!

  快中午的时候,高小菲脸色阴沉地来床子上找我,见了我就气哼哼地说:“你马上把大平代卖的货收回来,他也太不像话了,这不是找茬吗?”高小菲的口气不容置疑。原来,由于大平现在的床子离高小菲比较近,一些犹豫着想拿高小菲货的人,就被大平叫过来,告诉那些拿货的人说,我家的现货剩得不多了,但等两天就能大批到货,她不是批你们一百二十元嘛,到时候我批给你们一百一十元。拿这种高档货可不是小事情,一条差十元,一百条就差整整一千元,你们掂量着办吧。拿货的人见大平摊位上挂的货果真与高小菲家的别无二致,就信以为真,找到高小菲说她不讲信誉,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高小菲被问得一时摸不到头脑,开始还以为是我从中“作扣”,但又觉得不可能,细问之下,才知道是大平在里面瞎搅和。而高小菲显然不便直截了当去找大平论理,况且大平又是从我手里拿的货,就让我把大平代卖的货收回来。

  大平这事做得的确是过分,不得不令人恼火,可我真的很为难。我知道大平的这一无理举动明显是冲着高小菲去的,但他实在不该拿我让他代卖的“红门”货充当“由头”,而坑害了我对他的哥们义气。可我死活也拉不下脸来让大平在众目睽睽之下“摘货”。

  我佯装恼怒地说:“高姐,你先别生气,我这就去找他。”这是我第一次张口叫高小菲“高姐”。高小菲怔了一下,态度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我几乎是在拥挤的人流缝隙中,一溜儿小跑去的大平摊位。“你他妈的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干得什么埋汰事呀。”我一屁股坐在大平的床子上,喘着粗气,瞪了大平一眼。大平正蹶着屁股用皮尺为一位肥硕的壮汉量腰围:“有什么事咱哥俩儿一会儿再说,没看见我这正忙着卖货呢嘛。”大平当然明白我的来意,嬉皮笑脸地扭头冲我挤挤眼。

  大平总算把那位腰粗的壮汉糊弄走了。这么说是因为,那个胖子的腰围少说也得三尺八,而我这批货的最大尺码才三尺五。当然是大平在皮尺上下的“工夫”。

  大平递给我一根烟,我没接。“怎么了,真生气了?”大平还是笑嘻嘻地明知故问。

  “不管怎么说,高小菲跟我现在是搭档。你砸她的牌子不也是毁我的生意吗?本来高小菲就不同意让人代卖,这么红的货还用代卖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现在倒好,高小菲直冲我撂脸子,你不是弄得我左右为难吗?”我不管不顾地冲大平大发了一通牢骚。

  大平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牛逼样,得得瑟瑟地,像自己做多大买卖似的。再牛逼她他妈的不也是个臭卖裤子的吗?”大平这话就有点浑不讲理了。难道上货赔钱把他人也赔糊涂了吗?

  “你这个人就是太爱记仇,这不是故意找茬吗?多大事儿呀,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完没了咋地?”

  大平又干笑了几声:“没有没有。”然后有些尴尬地说:“你去跟她说一声,就说我不是有意的不就完了吗?下次肯定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说的倒轻松,有能耐你跟她解释去,我说不清楚。再说,我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的。”可我又不忍心让大平太为难,“这样吧,下午我们出去吃个饭,就说你买单。但你放心,哥们儿是不会让你出血的,完了我再把钱给你。”

  “那怎么行,我请你吃饭是正常的,咱哥俩谁跟谁呀,但让我请那个婊子,呸,门都没有。”大平的犟脾气又上来了,“我才不干这种虚头巴脑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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