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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张头本来说让我昨天下午就赶过来,但狗没拿到,有些材料也没整全,所以耽搁了,这不我今早五点多就从家出来了,没耽误你执行任务吧赵大哥?”小马和赵军常有机会碰面,所以说话并不拘束。

  “来得及来得及,你现在来正好,你要昨晚来了我还真没办法安排呢。”赵军亲热的说道,虽然小马只是个小司机,但作为领导最贴身的人,赵军平时和他打交道就很注意,尽量友好客气,根本不敢倚老卖老,更不会露出半点狂妄和官架子来;赵军明白,往往越是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就越是做糖不甜做醋准酸的主儿,他在领导面前捧你几句和背后诋毁你的效果一定是天差地别,有时甚至会起决定性作用。

  “昆明犬还没下仔呢,种狗警犬中心死活不给,说是上了帐的国家资产,这回就带了条大丹仔来,”小马边说边打开车后门拎出个装狗的铁笼子,“这就够了,这么贵重的狗一条就够,一般人还承受不起呢?”

  “那是啊,我拉这狗出来时,警犬中心那个训狗员眼泪吧叉地贼舍不得,跟抢他亲闺女似的……”小马很年轻,平时在张局长面前总是一言不发乖巧得很,这回一放单明显放松了许多。

  “那你这回带这车出来,张局长坐啥啊?”赵军心下还有些揣揣不安,就问了句。

  “嗨,别提了,张头现在不坐车了,都几天没回家,就在局里熬着等破案呢,这回麻烦是真大了。”

  赵军听了更加不敢怠慢,帮小马安排了房间,带他一起吃了早餐,就立刻拿起小马这次带来的案情卷宗研究起来。八点一过,他给班主任老师打了个电话,先请了几天假,又和他商量上门拜访杨老的时间,在赵军的坚持下,定在了两个小时后,十点整。

  之后赵军再给李树林挂了个电话,问了些杨老的脾气喜好,李树林告诉他,杨老这人最实在,不喜欢那些虚头吧脑的客气,啥事直接说就行,而且这人是个破案狂,有案子给他破比给他啥都强。听了李树林的话,赵军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重新打起精神继续研究案情。

  “刨锛系列抢劫杀人案”并不复杂,所有材料一个牛皮纸口袋就装下了,而且里面除了罪案现场勘察记录和多幅血淋淋的受害人照片外,就剩下几次侦破碰头会的会议纪要了,可以说整个案件的前期侦破毫无进展也没有任何头绪。

  赵军试着以一个刑警的职业眼光去审视整个案件,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气闷。案件的确蹊跷,一个月不到接连发生八起同类案,造成七死两重伤这么大阵仗,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者,而且受伤的两个都是脑部严重受损至今都在抢救,没办法提取第一手材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个两人以上的团伙作案,因为其中一次是两个成年男人被同时袭击,现场遗留的痕迹也说明了这一点。

  所有受害人都没有反抗迹象,全是背身遭受瞬间猛烈击打;尽管有两次案发现场遗留了破损的凶器和大量指纹,却查无头绪,赵军注意到局里鉴证处甚至对凶器做了最细致的理化分析,希望通过铁器的成分和木把的质地来找到原始出处,结论却是,作为建筑工地最常用的工具,刨锛都是乡镇中小加工厂生产的,样式统一无任何标识,销售范围更是异常广泛,连最小的五金商店也有卖,即使排查全东北数以百计的加工厂数以万计的经销商和数以百万计用户,恐怕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这案子还有许多古怪的地方,首先就是犯罪动机不十分明确,作为以如此凶狠手段劫财的案件,其犯罪所得竟然低得可怜,九名受害人中有五个下夜班工人一个进城卖菜的农民,一个喝醉酒的老者,身上都没什么钱,最多的只有几百块,少的也仅有十几块钱而已,只有一个检查院的科长和一个银行干部算有钱的主,但现场来看,两人也只是身上的数千元现金被抢,而贵重的金银首饰、手表和大哥大竟然没拿走,难道为了区区这点钱就要下死手杀人吗?卷宗里有份报告是省厅派出的一位专家写的,据说采用国外最流行的犯罪心理模拟画像法进行推测,结论是罪犯可能是被惩处过的有前科人员,仇视社会报复社会,不完全以金钱为目的,可能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可能有长期被人耻笑的身体残疾),背后敲人闷锤说明罪犯的身体外形比较瘦小不敢正面对之云云;但接下来另外一份同样来自专家的报告却持完全否定的态度,认为即使精神分裂也不可能几个犯罪分子同时分裂,而且指纹查无考证就说明有前科之说值得商搉,第二位专家的意见是未成年人犯罪。

  这案子第二个古怪的地方在于,案发后,市局调动了所有可调动的警力在全市范围内进行布控,基本上连非主要街道都有亮着警灯的警车彻夜巡逻,暗哨明岗更是不计其数,而且对全市所有区域内的排查搜捕也在不分昼夜的进行着,各街道居委会、各大企业保卫部门和民间联防组织以及警方所掌握的所有点子也都发动起来,报纸电台电视台的悬赏公告也在不停的发,这种力度已经是整个城市建国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可以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但这伙分子竟然还顶风做案!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从拉网后又发生的四起案件来看,警方和这伙分子每一次都几乎是擦肩而过,甚至就差那么一小段路或差上几分钟就可以逮住他们了,这又说明了啥呢?难道他们就真的无所畏惧啥都不怕吗?赵军不信,多年和分子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无论多凶残多狂妄的犯罪分子,心里其实都怕得要命,隐藏在阳光下的邪恶势力一定会对正义力量产生恐惧,几乎不可能用如此冒险的方式继续实施犯罪,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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