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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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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周围的那些染了红黄头发的小青年却都在摇头晃脑的跟着熟练的哼,很明显这是热门的流行歌曲,这可让冯刚太难以理解了,困惑之余又生出些格格不入的生疏之感,原本想进去买几盘流行歌曲的磁带的兴致也一下子没了。他在绝望地牢的最后岁月一直有《许美静13年精选》陪伴,已学会了欣赏音乐之美并有了这方面的需求。磁带虽没买成,冯刚却在一家商店里看到了有冬妮娅姐姐送他的那款爱华随身听卖,价格竟然高达一千二百多块,心里面当即百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何滋味,回想起这么多年来冬妮娅姐姐对自己实在是好,只是这般没缘由的就突然不理不睬让自己有些难以接受,唉……要是她不那样该多好,那自己现在除了可以当面道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孤单,又有了可以一诉衷肠的知心朋友。当时冯刚的这一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没持续太久,就重新被丽丽那更加具体鲜活的形象所覆盖,即使对丽丽他现在也不敢多想,怕自己耐不住寂寞导致目前的计划前功尽弃。后来冯刚没在外面吃饭而是去市场买了些菜准备回去自己做,权当作是未来的大厨练手了,他还顺便买了几份近期的报纸,以解无书可看的阅读之渴,同时也可以通过读报来了解外面世界的更多变迁。 第二天正式开班,冯刚起了个大早提前了近一个小时到达学校,这距离他上一次在学校里认真学习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年头,他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再努力,为自己也为了远方的丽丽,还为了死去的爸爸。不过真到开课时,眼前的情形真真教他大失所望,班里一共不到三十人,连老师在内大部分人都迟到了,而且老师在台上讲得是无精打彩,下面的学员除冯刚等少数几个在聚精会神听讲外,大部分人都或靠或卧的在那里公然聊天,课堂秩序乱极了,老师竟然不管!这让冯刚极为恼火,尤其他后面并排坐着的三个小青年聊得最欢,声音也最大,几乎把老师的声音大部分给掩盖住了,其中一个最嚣张的还把两只脚架到桌子上离冯刚的脑袋也不过十几公分。冯刚强忍了有几分钟,还是有点憋不住就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但那个头发上染了一撮黄毛的小子不但毫无收敛还挑衅式的瞪了他一眼,冯刚又忍,把头转了回来,就听得身后那人说了句,瞅个鸡巴你瞅,再瞅削你啊!说完还故意用脚踹了下桌子,把冯刚顶得一歪,身后那几个随即轰然大笑。 尽管冯刚此时已经气得是银牙紧咬,急火攻心,却还是谨记所有的殷殷嘱托,生生再强自忍下来。过了会儿后面那几个没再理会他而继续聊天,冯刚胸中的烦躁也就逐渐平息了下来,虽然还是听不清老师讲课。当时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就当报应好了,谁让自己当年就是这样在课堂捣乱的呢?那时候那些同学不也一样敢怒不敢言么,随即也就变得释然了。 不过没过多一会儿,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孩突然站起身来回头大声斥责那几个,“拜托你们,别再说话了好不好?影响别人听课!”,却是班里唯一一名来自南方的学员,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带有很重的家乡口音,之前班里点名时她就自我介绍过,说自己叫巧兰来自海南三亚,他们家乡有好多东北去的游客所以才不远千里跑到这边来学做菜,虽然当时其他人都像没听见似的毫不理会,可冯刚还是多留意了她几眼感觉很亲近,毕竟他的丽丽现在就在三亚,而自己早晚也会去那里。想不到关键时刻却是这个班里最瘦小的女生挺身而出说出了他想说而没说出来的话。 “操你妈的你个南方蛮子瞎炸呼个鸡巴啊,给你爹我坐下!听见没?”众目睽睽之下那“一撮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忍不住指着女孩的方向破口大骂,“你们不喜欢听可以不听,可我们都是花了几千块钱来学的,讲点道理好不好!”巧兰却也毫无惧色的回了句,“操你妈你信不信我……”那“一撮毛”咆哮着站起身像要动手的样子,却被同伴给拉住了,“你他妈以为你是女地我就不敢揍你了!” 班里顿时乱了套,这回连老师都不得不出面干预了,那“一撮毛”才悻悻地坐下,可能是自知理亏嘴里还自找台阶的给自己打圆场:“操,跑这来就是走个过场拿证的,这地方能学着啥啊!学一年都赶不上去酒店(注:东北酒楼称酒店,真正的酒店称宾馆)学一礼拜的!” “这位同学给老师点面子,说话尽量小点声,知道你们几个都是在酒店干过几年的老手,但这里面也有不少没学过的新手,凡事都有个过程是不?”老师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见事态趋于平静就转头继续上课。 上午课讲完了,冯刚和其他学员一道在学校食堂吃的中午饭,吃饭的时候他还特意坐到了巧兰身边与之攀谈了几句,一是对她的仗义执言表示了感激,同时也不失时机的向她打听一些三亚的情况,多是气候和风俗习惯之类的;正巧“一撮毛”和他的两个同伴也在,在走过两人身边时“一撮毛”还故意朝这边吐了口唾沫,嘴里念念有词,草,鸡巴一个南蛮子瘦地跟大烟鬼似的也他妈有人惦记! 冯刚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听到,事后还安慰了一下有些愤愤不平的巧兰。由于午休时间短,大部分学员吃完了饭都没有走而是留在了食堂里三五成群的聊天,冯刚已经多年没和人交谈过了,难免有些交流障碍,加之与巧兰只是萍水相逢彼此生疏,也没说上几句就跑到一边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一撮毛”和他的两个同伴却在不远处跟另外几个同班学员讲起了这几年他们在酒店后厨的趣闻轶事,说得倒也有鼻子有眼很是生动,慢慢的连冯刚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并很快把其他百无聊赖的学员们都吸引到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按“一撮毛”的说法,除非是正规的三年制中专课程,否则这种短期强化班是根本学不到啥有用的东西,要想当厨师还得先去酒店给真正的大厨师打下手学技术,等手艺学成了才来这里走个过场拿证,还说这些年一直帮他哥哥开酒店,也算学了不少,这回要不是他哥逼着他来学习来拿证的话他是打死都不会来这浪费时间,说这话时更是一脸的不屑很是狂妄,跟他来的两个伙伴也是一起的,都在他家酒店后厨帮工,末了还说起了他家开在解放路上的酒店的名字——鸿福大酒店,冯刚虽然没有任何印象但看其他学员艳羡的表情也能猜到,那肯定是一家很有些名气的大馆子,心想,怪不得这“一撮毛”如此狂妄嚣张,原来还是有些来历的。不过令冯刚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撮毛”接下来话锋一转,竟把话题转到了他哥身上,说起他哥以前是在哪哪混,是个多有名的手儿,又如数家珍的炫耀起他哥以往的(黑)社会经历还有他自己所掌握的各类江湖传说,以及他家酒店这些年遇到过的打架捣乱事件,加上他两个同伴的添油加醋说得倒是煞有介事,就仿佛他本人也是身经百战的大流氓似的,说的时候还故意时不时的往冯刚这边示威式的瞄上几眼,似乎知道冯刚也在偷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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