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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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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说得来劲的时候,朵儿就缩坐在那些姑娘的最后面,她正在为李洞宾不再发工资给她发愁哪,这时却瞄到阿青从她这儿横过去的冷冰冰的目光。自从她到这儿来以后,她就感到这个女人对自已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厌恶。朵儿始终都未能弄明白这厌恶和冷淡从何而来,却不知道自己得罪阿青的正是她这种不肯同流合污的态度。 李洞宾两只手膀子抱在胸前,屁股靠实化妆台的边缘,听得在那里摇头晃脑,脸上会心的微笑越来越灿烂:啊,啊!她说得太好了!太精彩了!字字真知灼见,厚颜无耻,应该去做演说家!这骚婆娘,去哪里搞来这一套论调,简直就是场政治论坛嘛。这一对男女,出于相互利用的关系才凑合在一起。阿青叫李洞宾动左脚,李洞宾绝对就不会动右脚。只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因为阿青有沙湖镇派出所那个叫郑连富的副所长作靠山--这等于就是华发发屋的靠山嘛,也是因为,李洞宾深知要是没有阿青,华发发屋只能落得个惨淡经营的局面。华发发廊的女孩子们太保守、太贞洁了,男人们都去了那些作风更大胆、更开放的发廊。只有这个阿青,她就像发廊的一堆烂肉,以比其他姑娘更勇于向众生展现她大腿间无限魅力的献身精神,使男人们就像拍着一对薄薄翅膀的苍蝇,成群结队地向华发发屋飞来,多亏了有她! 可是,有一点李洞宾恐怕还不知道,发廊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自从阿青在市里尝到一些甜头之后,就想去市里赚大钱。只是顾忌到自已叁十几岁不再年轻的年龄,阿青才没有下最后决心。她还把不定,不知道到了市里那些又风骚又年轻、又会撒娇抛媚眼的小婊子云集的地方,她还能不能像在沙湖镇这么风光。可这并不能阻止阿青野心勃勃,因为她从未停止过这方面的幻想。 五 沙湖镇派出所最近对全镇的发廊又颁发了一条新禁令:先生们去发廊洗头的时候,发廊的门一律不准关上,所有有遮掩之嫌的饰物都被责令取下来,沙湖镇要的是一个健康、干净、文明的市容!这即是法律也是命令。 然而,民众很快就体现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精明。发屋老板们马上又把按摩室搬到了发廊的楼上,要不就在附近重新租一套、甚至几套居民房来作按摩室,比以前更安全更隐蔽,生意倒是越来越大了。这方法引得其他发廊纷纷仿效。华发发屋的李洞宾自然也不甘落后,在发廊的二楼租了一个可以放五张按摩床的大房间,上楼的楼梯口设在不大显眼的角落里,用一道旧布帘子遮住。 自从李洞宾取消原先洗一个头二块五的工资以后,姑娘们得完全靠自已挣小费了。客人们到发廊里来,女孩子们干脆头也不给他们洗,就直接往楼上的按摩室带,而先生们的小费也给得越来越大方。鉴于此种情况,李洞宾重新规定,洗一个头二十元,在楼上按摩他得要收五十元人民币。发屋的姑娘除了阿军和朵儿还睡在原先宿舍里以外,姑娘们再也不愿意住在发廊提供给她们的大宿舍里了,在自已租来的房子里拉客更方便。发廊成了名副其实的幌子。沙湖镇所有空着的居民楼、连原先废弃不用装杂物的房子都被屋主收拾出来,清扫干净,租给姑娘和发廊了。一间小小的不足十平米的单间租费高达500块人民币,没有人嫌贵,这钱太好赚了。为了建更多的出租房,镇上的居民在起新的楼房。 总之,沙湖镇的派出所为维护神圣的道德所做的努力显然是白费啦。也许,派出所的头头们在炽热的日光灯下,满头大汗地围着宽大的会议台开会的时候,某个明智之人曾谨慎地提出过这么个问题:要是真正把这些娘儿们都关起来,赶走,那沙湖镇怎么办?这问题显然被慎重考虑过。谁知道呢?毕竟从法律上来讲,在这个国家干这事儿是不合法的。可是伴随着姑娘们而来的无限商机,沙湖镇政府很难做到无动于衷,要是没有这些女孩子们,这鬼地方死气沉沉的,连只鸟蛋也不下。最后盖棺论定;如今是经济时代,一切以经济为主。当然在对付上平大街那些调皮的姑娘们时,除了定时查查暂住证,罚罚款还是有必要的。至此,沙湖镇声名遐尔。 杨光明每个星期六都要来华发发屋,既使不到沙湖镇,朵儿每天也要接到他从澳门打到爱姨小商店里的国际电话,仅仅是为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比如今天过得怎么啊,吃得好不好啊,星期六一起吃晚饭或午饭啦等等。保安曾经例行公事地来发廊查过两次,因为有阿青那位在派出所当副所长的情人,李洞宾总能事先收到风,因此每次不是侥幸逃脱,就是蒙混过关。也是直到这时,朵儿才知道发廊里没有暂住证的除了她以外,还有阿军和阿兰。所以,虽然是提心吊胆,日子总算是有惊无险。现在她在华发发屋替李洞宾无偿为客人洗头,为了在她的身份证寄来之前,李洞宾不把她赶出去,让她露宿街头饿死或者被警察带走。偶尔朵儿也能收到一些小费,虽然她这种卖苦力的劳动得到的小费通常很少,但她无所谓。自从她知道姑娘们是以这种方法赚钱以后,她就不打算在这儿挣钱了。李洞宾呢:只要客人不投诉,影响他的生意,那就让她洗头吧,就当请了个免费的工人。 一晃到了五月尾,朵儿在急切地盼望赵宾二的到来,虽说她连赵宾二的影子在哪儿都不知道。 六月初的一个上午,赵宾二终于在连接着上平大街和市里的那条公路的路口出现啦。他一路闲逛着,摇摇摆摆朝他的小堂妹走过来,插在牛仔裤兜里的两只手,同样也在晃来晃去,像两根挂在风里面的长香肠。朵儿从塑料方凳子上一跃而起,把他拉到发廊外靠墙没有人的角落,可她很快发现赵宾二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堂兄一直跟她笑嘻嘻地,没个正经样,衣服也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但他一张菜青色的小黄脸瘦巴巴的,比上次她接他过来时瘦了许多。身上又脏得厉害,竟好似一个月没有洗过一般。 "你怎么啦?宾二哥哥?你病了吗?"她说,一时之间忘了自已的烦恼,急切地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堂兄可是她在南方唯一的亲戚呢。 "嗯,不用替我担心。我很好。小朵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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