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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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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朵儿,不错啊,去市里了!" 他对她冷嘲热讽,左右挑剔,语气尖酸刻薄。朵儿见到他的高兴劲顿时像被寒风冻结住了一般。差不多有五分钟,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发廊里阿青夸张得做作的腔调在问: "阿莲跟阿瑶呢。楼上有客人吗?" "有一个。阿瑶在楼上。阿莲与阿军出钟了。" "李洞宾呢,下午有没有来?噢,你们看,我总是这么忙!他知道我今天要去市里,没时间照看发廊。" 朵儿不明白万新民为什么要生她的气,不知道她的这种拒不替自已辩护的沉默态度令万新民非常恼火。于是他又搬出那一套动人的道德说辞,还是那一套:与阿青这种女人在一起,对一个名声清白的女孩子来说如何如何……他只所以生气完全是为了替她考虑。云云。 然而,不是这样的,朵儿明白,万新民心里更加明白,他只所以这样是为他冲朵儿发脾气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像那些自私虚伪的人为了自已的利益所找的漂亮理由一样。如果他真的像他所说是为她着想为她好的话,那他就不能让她呆在这种地方,不会对她的境况视而不见。可他却让她呆在这儿,不但让她呆在这儿,还不时从她身上拿走朵儿偶尔得来的一点小费。就像小偷从乞丐身上掠夺。但是朵儿爱他,只要他愿意带她离开这儿,只要让她和他在一起,即使跟他过最贫穷但有爱的生活,朵儿也愿意。这是朵儿的心里话。可是这些情话从朵儿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却说不出口,就像骨头卡在喉咙里,她对表达这些话感到难为情,她不能不知羞耻地主动要求一个男人去为她干什么,那有伤自尊心。朵儿干脆垂着头一声不吭。 万新民暴躁的脾气更加不耐烦了。发廊里阿青快活的破嗓子仿佛是在有意刺激他的神经。说到底,他只所以看到朵儿跟阿青去市里,并不是真真正正的担心她的道德和名誉。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因此,当万新民看到从发廊里出来的阿青,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他面前昂首挺胸走到对面爱姨的小商店去,而恰在这时朵儿又低声咕哝着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说她们只是去市里买东西之类的话时,万新民的怒火又腾地升起来了,他只感到被这两个该死的女人出卖了,她们串通一气来欺骗他,使他历来倍受尊重的男性存在受到了公然的藐视和挑战,但这会儿又好像找不到理由再赏那个臭婊子一顿老拳,便冲着朵儿大吼起来: "全沙湖镇的人都知道我为你揍了她一顿,你他妈倒好,前脚给你出完气,后脚就跟那个下贱的婊子逛街吃饭!" 一说完这句话,万新民就站起身,把她丢在那儿扬长而去。说来说去,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全沙湖镇的人面前扫了他的面子。这才是他发这么大脾气的真正原因。可是,自从朵儿认识这个人的第一天开始,她似乎就已经身不由已,欲罢不能。你无法对一个陷入恋爱中的人讲什么狗屁理性。因此,等到发廊凌晨一点下班以后,他们又在那棵大榕树底下见面了。 仍然是沙湖镇的这一帮子人,他们在兴旺饭店的榕树底下宵夜。在这帮人中间女的除了朵儿还有阿绿。阿绿的脖子上又多了一圈赘肉,皮肤白得像具被洗衣粉水泡过的尸体。自从朵儿那封信的风波以后,阿绿被阿青看成了华发发屋的犹大。虽然阿青对那次背叛表现得并不在乎,她对阿绿的惩罚却比事后找她算帐还要严重:那就是把阿绿从她的心腹名单中扫地出门,现在这位置取而代之的是阿瑶和阿环。没过多久,姑娘们便发现阿绿没有在华发发屋出现了,她消遥自在地在沙湖镇过起了和矮仔光姘居的生活。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已经是秋天,南方的秋天跟炎夏没有什么两样,那颗自从三月份开始就在人们头顶燃烧的火球,把空气煮得像一锅沸腾的滚水灼热发烫。赵宾二到现在一直没有露面,朵儿焦急如焚。这使她在与万新民的每一次约会中都心事重重,无心欢娱,现在万新民对她无论是语言还是态度上,都随便和漫不经心多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既没有将来可谈,也没有什么可怀念的共同经历。即使一对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也比他们之间可谈的话题要多得多。除非是在行男女之事。为了避开这种不太舒适的无话可说的境地,万新民就总是带着朵儿跟他的那帮死党兄弟们凑在一块儿,在兴旺饭店的古榕树底下吃饭,一起上龙城卡拉OK唱歌闲混日子。万新民又怎么知道,在这种场合朵儿总是备受煎熬呢。 不过,"那个老畜牲(李洞宾)没有为难你吧?"这句话倒是时常被万新民挂在嘴巴边上的。只不过朵儿现在再也不把这类话像刚开始那样当回事了,她知道这些话毫无意义。他永远只是说说而已,他永远只是站在岸边看,边看边喷口水。第一次,朵儿对他爱她,对他们这种只有肉体的爱情感到了怀疑和忧郁。然而,只要万新民往龙城卡拉OK台上一站,他在歌唱方面的那点小小的天份和不俗的出众形像,就能为万新民带来无数欣慕的目光,无数的掌声。似乎没有人不为他着迷,当然,也包括朵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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