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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她在我面前演戏,把我和叶正宸耍得的团团转,现在居然大言不惭告诉我,这是她的职责。

  我平复了一下满腔怒火,学她一样淡然的微笑。“你今天来,又想履行什么职责。”

  她秋水般的黑眸凝视着我的眼。“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喜欢的是叶正宸,还是你的未婚夫?”

  她还真是针针往人痛处刺。

  好像有意时刻提醒着我:我为了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上床,两个男人,我一个都不放过,一个都对不起。

  这么厉害的女人,我非常想知道叶正宸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怎么过。

  我禁不住同情他。

  我本来可以不回答,可我不甘心次次都输给她,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我喜欢谁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叶正宸喜欢谁……你认识他十多年,你该比我更了解他的禽,兽,不,如……”

  喻茵的脸色变了,愈变愈白,最后,放软了语调。“我来找你,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叶正宸真的很爱你,为了你他什么都肯做……你伤过他一次,别再伤他第二次。”

  “他不伤害我,我就知足了。”

  喻茵苦笑了一下,走向门口。“你根本不懂他。”

  我无可否认,在二小时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叶正宸是个军人。

  我怎么可能懂他!

  送走了喻茵,我像从一场战争里走出来,精疲力竭。

  女人的战争没有输赢,只有两败俱伤。

  刚想好好休息一下,电话又响了,显示着妈妈的手机号。

  我接起电话,刚要说话,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抽泣。

  “妈?”

  “你爸爸心律失常,在急救室……”

  我觉得自己最后一根神经也崩断了,眼前一片漆黑。

  “你爸爸在检察院的朋友说,说,钟添可能会坐牢,少说也要六七年……你爸爸一下子,一下子……”电话里剩下哭声。

  我还不能崩溃,不能。硬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安慰她:“妈,你别哭。没事的,钟添没事,我爸也没事,我马上回去。”

  坐飞机,又坐汽车,当晚十一点多我赶到医院。

  爸爸刚刚睡着,妈妈守在他身边,一见我,眼睛又红了。

  爸爸睁开眼睛,双唇颤动一下,手伸向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握住他的手。“爸,你别听别人乱说,我在北京的朋友说了……钟添没有罪,他很快就能出来。”

  “是不是真的?”妈妈忙问。

  “真的,真的。”我坐下来,小声说:“我朋友是军区的上校,他认识**委的人。上面的人说了,这个案子和钟添无关……”

  “北京军区的上校?职位很高啊。”

  “是啊,很高。他说没事,肯定没事。”

  爸爸睡稳了,妈妈在陪护的床上歇下,我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等天亮。

  半夜两点,我拨通了叶正宸的电话。

  他没说话,但我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凝重。

  “我怎么办?”我没头没脑地问。

  他终于开口。“我能为你做什么?”

  疼痛撕心裂肺,我终于哭了出来,所有的压抑都随着眼泪宣泄出来,原来哭也是件如此幸福的事。

  “你等我,我去找你!”

  我摇头,虽然他看不见。“我在南州。”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

  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等我,我去找你!”

  衣带松

  “你等我,我去找你。”

  这句话像火一样炙烤着我的耳膜。

  为什么,不论我在哪里,不论我们相隔多远,我始终感觉到他的存在,很近。可每当我们近在咫尺,哪怕身体密合的毫无缝隙,我们都无法真正拥有彼此。

  我差点脱口而出:我等你!

  脑子里突兀地冒出另一个极冷的声音:“求他救你未婚夫,你对他公平吗?他爱你,为了你他什么都敢做……你伤过他一次,别再伤他第二次。”

  到了嘴边的话被我艰难地咽回去,换成:“不用了。”

  说完,我不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快速挂断电话。

  喻茵又赢了,她的指责到底嵌进了我的心里,成为我时时刻刻摆脱不了的魔咒。

  凉薄的夜,我坐在长椅上翻阅着手机中的电话号码,翻了一遍又一遍,找不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无奈之下,我只得决定等天亮去找律师谈谈,讨论一下这个案子可能的判决结果,再问问律师我该怎么上诉,胜率是多少。

  清晨的第一缕光乍现,天空清澈的不可思议。

  身着墨绿色军装的男人站在我的眼前,金灿灿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轮廓,却照亮一排整齐的纽扣,那般辉煌。

  坐在长椅上的我,愣愣仰起头,看不清阴影里的面孔,心却为之狠狠一颤。

  修长的手指落在我脸上,拂去我的冰凉的泪珠,不曾忘却的温度和味道。

  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最渴望的人从天而降一般站在我面前,两个字,感动!

  就如同多年前的雨夜,看见受伤的他站在雨里

  “你?”我惊讶地站起来,睁大眼睛,仍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怎么……在这儿?!”

  “GPS。”叶正宸轻描淡写回答。“全球定位系统。”

  秋后的天空,蓝澈得透明。

  我无言地看着他,的确无言。

  十根手指在背后尽全力搅动着,我怕自己一个不坚定,会不顾一切搂住他的腰,告诉他我有多想他。

  “我能为你做什么?”他略有几分忧虑的声音落下来,利剑一般刺穿我的心底防线。

  “钟添有消息了,可能要判刑,六七年。”我低头,不敢看他的脸。

  可我还是看见他胸口起伏一下,听见呼吸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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