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80)_应天故事汇

八十

　　"天气冷了，过几天，我们也可能去南方。我们这些人，靠捡破烂为生，四海为家。走到哪里，就在哪里住下，哪里就是我们的家！"石大山笑呵呵地说道。

　　薛洪江听完了，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好吧，我还要去捡东西，小伙子你也去办你的事吧。"说完石大山起身走出饭馆，准备回到地下通道去。

　　可是，薛洪江没有离开他，而是一直尾随而来。

　　"你还有事吗？"石大山一边抽着旱烟，一边问。

　　"大叔，我想跟你走！"

　　"跟我走？你怎么能干这个呢？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大叔，你收不收留我，我都要跟你走，跟你去南方！"这个年轻人坚决的态度令石大山十分意外。同时石大山看到他的眼里涌出泪水……

　　"不，你还是走你自己的路吧！"石大山坚决的说道，"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

　　石大山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没等他说完话,竟然双膝一弯，跪倒他的面前！

　　这是石大山最受不了的事。

　　"别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石大山连忙把年轻人扶起来。

　　"看来这个小伙子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望着这个坚决要和自己去捡破烂的富家子弟，石大山心中疑惑不解。但他不想深问。他知道这个社会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过以自己四十多年来的经验，他肯定这个目光清澈的小伙子不是坏人。

　　"不妨先把他收留下来，也许他确实无家可归呢。"最后石大山这样想："反正哪天事情不对劲再让他走就是了！"

　　薛洪江当然态度坚决，这是他躺在医院里思考了整整三天的结果。

　　为了安全他必须这样做，眼下不容他选择！即便他从未想过要和拾荒人混在一起。离开石大山、留在北京不出十天，他就可能会被抓进监狱。向警察说明他的冤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含冤入狱是必然的。

　　而跟着石大山去做拾荒人，走遍天涯海角，却是一个最好的藏身办法。拾荒人没有户籍、居无定所、走南闯北、极难被别人发现。不管以后他想做什么，眼下都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那就是他清楚地看到石大山的善良和他的仗义，他觉得眼下石大山也是唯一能够冒着风险收留他的人。

　　"孩子，跟着我们可要吃苦了!"石大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不怕!"薛洪江说道。

　　"那好，我们提前走，明天就上路。"石大山对薛洪江说。当然这完全是出于为薛洪江考虑。

　　薛洪江听了这话，仿佛听到了特赦令一样。

　　"大叔……"他恨不得再跪下给石大山叩一个头。

　　"喊我石叔！"石大山一边低头点着自己的烟锅，一边纠正着他说："我不管以前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要开始拾荒了，你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身份证我安排人去办。"

　　"石叔……我想姓石。"薛洪江感到了石大山对他的关怀，他感动地说。

　　"这没必要……"石大山喷出一口烟阻拦说。

　　"不，我要姓石。石叔我要永远跟着你！"

　　"这……"石大山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过头问道："你想好了？"

　　"是，我要姓石！"眼前这个年轻人口气变得更加坚决地重复说。

　　"好，你是有文化的人，应该有个大名。既然我们是往南走，既然有个说法：路不平，大家铲！我看就叫你南平吧。"

　　"是，石叔。"

　　石小五在一边笑了。

　　"南平，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什么时候都别忘了，在这个社会上混，大家要像一家人一样，同舟共济！"

　　"我记住了，石叔。"

　　"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和我们不太像一家人。"石大山想了一下，他转身从平常背的包裹里，随手抽出一件才拣来的大衣，递给了薛洪江。

　　"穿上，穿上看看。"

　　薛洪江拿起来看了一下，这也是一件风衣，颜色灰白，沾满了油污，灰黄的污渍到处都是，并且散发着一阵阵的浓烈的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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