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145)_应天故事汇

一四五

　　跟着工作人员，两个人来到一个柱子旁，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一个小的会客的环境，秃顶的、戴着金丝眼镜、胖胖的白总笑呵呵地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白总请他们坐下，请人送上咖啡，南平端起来喝了一口，那确实是最正宗的卡布基诺。

　　"去拿点东西吃吧。"白总和他们闲谈几句，便带他们去捡吃的东西。

　　这里的会员本来不多，因为要求很高，会员卡又贵。目前大概也就是几百人而已，而每周来的人就更少，不过是五六十人，大厅灯光幽雅，或明或暗、或白或黄，处处显得高贵典雅！小米远远地还看到，大厅的角落里有一架白色的钢琴。

　　"白叔叔，一会儿还有音乐吗？"

　　"是的，不过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因为原来俱乐部的钢琴手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现在听说到一个公司去做副总了，但她实在弹得太好了，所以，只要她来，大家还是邀请她弹上一两曲。"说完，白总情不自禁地说道，"那个女人很漂亮啦。"

　　三个人捡好饭菜边走边聊，回到单间，一边吃，一边闲谈起来。白总无非是问候小米的生活状况。

　　"很好啊，已经习惯了，就是气候有点干燥，当然不如海边舒服。"小米说。

　　"那是，不过你可以经常回海边去，这样也调节一下，女孩子很在意皮肤啊，我女儿就死活不肯过来。你爸爸还好吧。"

　　"还好，他最近可能还会来北京。"

　　"哦，对了，我把我的手机留给你们，万一北京有什么事，我也许还能帮得上。"

　　"谢谢白叔叔！"小米说道。

　　"现在见面不是很方便啦，我以后回来的会越来越少，"白总一边取出名片递给小米，一边说道，"我好久没有见到你爸爸啦，有机会都在北京，请他到这里来吃吃西餐，这里的法式西餐很地道的，你没有去吃吗？"

　　小米刚要回答，白总却抬手把她制止住了，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连送到嘴边的冷酸鱼也停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手指指着大厅的方向---让小米和石南平注意那边传来的声音。小米和石南平不再说话，侧耳倾听：大厅传来优美的钢琴声。

　　"那个钢琴手来了，去听一听啦。"说着，白总起身带着他们两个向大厅走去。

　　石南平心中暗暗笑了，他真怕这个"秃顶的白叔叔"再酸酸地说出那句话："那个女人很漂亮啦。"

　　不过，来到大厅的时候，石南平看到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晚礼服的女人，她站起向大家鞠躬，表示演奏即将开始。

　　这个女人确实非常漂亮---石南平确实看到了，但在石南平看到的同时他的心里立刻产生了一种难以控制的惊愕---

　　那是梁丽！

　　"太好了，我等你好久了！"石南平心中有些激动，然而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动。

　　36

　　整个钢琴演奏区在大厅的北侧，而离她不远就是几排桌椅，再远一些则是摆满吃食的横条桌。再向南一点，隔开走道，则又是几排高大的法式吃饭桌椅，大概是因为叶子小姐已经敲响了钢琴的序曲，那些在单间谈事情的人们都陆续走来，准备边吃，边欣赏叶子美妙的钢琴声。因此，大厅的那些座位陆陆续续坐了几十人，这是个大小适中、装潢得体的场所，你会觉得它既是一个很好的餐厅，也是一个很好的音乐厅。

　　几分钟以后，大概人已陆续坐齐，大厅的灯慢慢暗淡下来，观众席处在一片若明若暗之中，而演奏席却灯光雪亮。

　　孙小西处在黑暗中，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这里对整个大厅一览无遗……他很放松，他的两只胳膊搭在旁边两个椅背上，一只脚伸得很远。他基本上是半躺在座椅上。

　　孙小西非常得意，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自己坐在暗处远远地看着舞台的这种感觉，因为舞台上有个漂亮的女人，而台下的那些人们大多为之倾倒，但那个女人已经纳入启明星房地产公司。想到这里，他非常得意，要知道，台下的那些人都不是普通人，每一个人都是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子，或商海枭雄。

　　孙小西在独自享受着心中荡漾着那种胜利感觉。

　　黑暗中走来了三个人，孙小西隐约看到是那个卖他房子的秃头的白总，他带着两个年轻的一男一女，他们就坐在孙小西前面隔一个餐桌的地方。

　　孙小西没有去和他打招呼，在孙小西看来，买了他的空中别墅以后，他应该和此人杜绝一切来往。

　　演奏开始了。从巴赫的E大调到门德尔松的小夜曲，几只优美的曲子在钢琴键盘上跳跃，使整个大厅不时气氛变换，优美动人，一会儿是五彩羽毛的小鸟的欢唱，一会儿又是一望到底的小溪的流淌，仿佛人们能感到树木之间盛开的无名野花散发的清香，能看到树根下肥肥硕硕的蘑菇，而间或，又有一阵小雨飘来，击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在整齐划一的曲调中你会觉得黑夜降临了，似乎又有妖魔登场……

　　从钢琴刚刚发出几声音调以后，叶子便进入了一种意境当中……她和音乐有着一种天生的吻合，这种演奏对她来说，是陶冶、是休息，是徜徉在森林中玩耍，也是寻找她心灵的欢愉，是的，此刻，她又融进了音乐里，仿佛有一只手在牵着她，把她引入密林深处的小溪边……

　　叶子完全醉了，仿佛音乐不是她演奏出来的，而是一个从她的心底深处流淌出来的。

　　音乐嘎然而止……

　　叶子抚在钢琴上的手仍然保持着乐曲结束时的姿势，激情仍在她心中波动、蔓延……

　　大厅里的灯渐渐亮了，又回到了演奏前那种幽雅的感觉，叶子仍伏在钢琴上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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