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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第十三章·落花

  大年初一乐呵呵?乐个鬼!我憋着一肚子的气。爷爷看我眉头攒在一起,疑惑地看向小风,小风摇头,表示一无所知。我坐了半日实在坐不下去,跳起来,给爷爷行了个礼后冲向了竹馆。

   我第一次用脚踹了竹馆的门,“砰”的一声大响,院门敞开。我还未出声,屋子里九爷带着笑意的声音:“是小玉吗?”

  他的声音仿佛最好的去火药,我一腔蹿得正旺的气焰瞬间熄灭。轻叹口气,放缓脚步,温柔地推开了屋门。

  九爷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杆竹子在雕东西,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放下手中的竹子和小刀,扭头看向我:“怎么不坐呢?”

  我走到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低头盯着桌子一言不发。九爷问:“你在生气吗?”

  我继续保持沉默,他道:“看来不是生气了,年可过得好?昨日晚上天照硬拖着我和他们一块儿……”

  我皱着眉头恨恨地瞪着桌子,他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从入席讲到开席,从开席讲到敬酒,从敬酒讲到喝醉,从……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健谈,侧头看着他问:“我在生气,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应该关心地问‘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忍着笑意:“哦!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又恼又无奈地长叹口气,身子软软地趴在桌上,他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呢?我究竟看上他什么?脾气古怪,表面上温和易近,实际却拒人千里。虽然知识渊博,懂得不少,可我又不是想嫁给书。身份还有些诡秘,貌似大汉子民,却似乎做着背叛大汉的事情……我脑子中拼命地想着他的坏处。

  他一脸无可奈何和茫然:“我问了,可你不回答,我接着该怎么办?”我恼怒地砸了砸桌子:“一点诚意都没有!不如不问。你接着说你过年的趣事吧!”

  屋子陷入沉寂中,半晌都无一丝声音,我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他不会生我气了吧?正想抬头看他,眼前摊开的手掌中,一副镶金的碧玉耳坠:“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有点诚意?”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耳坠子拿起。金色为沙,碧色为水,竟然是个卧在黄沙中的小小月牙泉。难得的是化用了我的名字,却又很有意义。漫漫黄沙旁初相见,潋潋碧波前不打不相识。能把这么小的玩艺儿打造得如此灵动精致,打造师傅的手艺也是罕见。

  我看了一会儿,不声不响地戴在耳朵上,板着脸说:“马马虎虎,难得你这么大方,我就姑且不生气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可唇边的笑再也难抑制,话还未完,笑意已经荡了出来,眼睛快乐地眯成了月牙。他本来看着我的眼睛忽掠过一丝黯然,匆匆移开视线。

  石雨在外禀报了一声,端着托盘进来。我看着面前的碗,低声道:“你没叫我,我还以为你说话不算话,故意忘记了呢!”

  九爷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地说了句:“怎么会忘呢?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总是要你开开心心的。”我一面拨拉着碗中的寿面,一面含糊不清地小声嘀咕了句:“开不开心全在你。”

  吃完寿面,九爷一面陪我说话,一面又拿起了桌上的竹子和薄如柳叶的小刀,我看了会儿问:“你是要做一根笛子吗?”

  九爷“嗯”了一声:“这杆竹子是下面人特地从九嶷山带回来,在山石背阴处长了十年,质地密实,不论气候如何变化,音质都不会受影响。它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湘妃竹’,音色也比一般竹子更多了一份清丽悠扬。”

  我忙凑上去细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娥皇女英竹?是呀!这些点点斑痕可不就像眼泪吗?看着古朴大气,真是漂亮!”

  九爷身子僵了一下后,不着痕迹地与我拉开了距离,笑道:“我手头笛子很多。这次主要是看材质难得,怕宝物蒙尘,一时手痒才自己动手,你若喜欢,做好后就给你吧!”

  我嘻嘻笑道:“我可是个有东西收就不会拒绝的人。”

  九爷笑摇了下头,没有说话。

  我出石府时,恰好撞上了慎行和天照。我弯身行礼:“祝石二哥、石三哥新年身体康健,万事顺意!”

  两人都向我回了一礼,慎行目光在我耳朵上停留了一瞬,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天照却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忽地笑道:“九爷费了那么多功夫,原来是给你的新年礼。”

  我听他话中有话, 不自禁地摸了下耳坠子,顺着他的话意问:“此话怎讲?九爷费了什么功夫?”

  天照笑说:“九爷幼时虽专门学过玉石制作,可毕竟不是日日练习,这次打磨的又是精巧小件,为了这东西九爷专门又跟着老师傅学了一段日子,可是浪费了不少上好玉石。九爷在这些手艺活上很有些天赋,从兵器到日常所用陶器,无不上手就会,可看了他做东西,我才知道天下最麻烦的竟是女子首饰。”

  我呆了一会儿,喃喃问:“你说这是九爷亲手做的?”

  天照笑而未语,向我微欠了下身子后与慎行离去,我却站在原地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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