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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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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司机又问了一次,口气有些不耐烦,"您住哪?!" "呃……"普华本要说家里的地址,可报上的是另一串她谙熟的名字。 车很快启动了,司机不攀谈,普华听着空调吱吱嘎嘎的响,任窗外的热浪沿着玻璃的缝隙挤进来,扑在脸上。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那块刻着中学名字的大牌子对面。街还是原来的老街,笔直并不宽敞,行道树遮起的阴凉抵挡了暴晒酷热。临街的门脸房都装了仿古门面,挂了匾,墙上刷了新灰。校牌是新换的,学校教学楼是新盖的,塑胶操场也是重新铺过的,她当年留下的很多记忆都被重新粉饰过了。 街另一边的老店拆了大半,普华停在其中一家门口,仰头认出了门牌。当初的"建一奶酪铺"现在叫"建一奶酪店"。 她走进去,发现店面还是很窄,只能容一张两人桌,余下走道的地方胖点的客人过去就很吃力。店里光线昏暗,墙上挂着建一老板用了十几年的一面老幌子。 她沿着木质桌椅往里走,在厨房外随便搭的款台要了碗冰镇杏仁奶酪。收钱的已经不是满脸皱纹的老板王建一,换成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找给她几张很脏很皱的毛票。 端着奶酪,普华在临街唯一的桌边找了位置坐下来,脱了外衣。 店里并不热,墙上的风扇嗡嗡作响,过不了多久会转到她头上带来些凉风。她并没吃那碗冰镇杏仁奶酪,只是镇着手,变冰了再把手捂在脸上,反复多次,让双颊也冷却下来。 他结婚了,和裘因。 这样的句子,在她脑子里闪过又被强行的屏蔽掉。 普华觉得老电扇的嗡嗡声把自己的心跳搅得很乱,好像患了重病行将不治的病人,跳一下少一下。 娟娟一年多以前就告诫过,她不信。 娟娟说:你别傻了,什么都会变的。 她还反问娟娟:谁说的? 现在她知道,是了。随着时间,什么都会变,而且会变得很彻底。哪怕坐在当年的老店里,吃着当年的杏仁奶酪,她也回不到十几年前。 掏出手机,普华又读了娟娟的两条短信,那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她想删掉。手放在删除确定键上,没按。 很多年了,裘因的名字普华从不主动提起。她不是不记得,而是记得太清楚。她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也没有当过面对面的敌人。除了初中同班,她们没有太多交集,高二重新分班以后,连在楼道里碰面的机会都很少。 当纪安永,施永道,李城寺这些尖子生再次组成一个"理科优等生班"时,裘因在名单上,而她自己拿着分班结果站在楼道里苦苦寻找文科班的教室。 叶普华和裘因两个名字,就像印在硬币两端的文字,不太可能同时出现。她放弃了最后一个进"理科优等生班"的名额,成全了裘因。从那时起,叶普华三个字就被压在硬币的背面,再也没有翻身。 汗顺着锁骨流到衣服里,普华找不到纸巾,索性捧起奶酪碗贴在脸上。说不出是热,是闷,还是什么。 她分辨着电击的嗡嗡声和自己头脑里的声音,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人。等奶酪放热了,她重新拿起手机,翻到电话簿把电话拨了过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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