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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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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到毕业的四年,好多事情就像电影,在我脑子里一遍遍过,有时候是美梦,有时候是恶梦,下雪的那晚你让我别等你,我等你有错吗?我想我都坚持这么久了,不应该放弃。那个该死的蒋中天跟你“接吻”,我和高超峰把你们文科班所有男生的气门芯都拔了,我恨不得把蒋中天的车都拆了。我对你无论做什么,你对我都是那样,但是你跟他走得近,我不在乎处分,我在乎你们真好上了。午门那两个晚上,我心里才好受点,我知道没有别的男生亲过你,你没跟别人好,那是整个中学我最开心的两天,比我考上大学还要开心。知道吗?! 他扫掉桌上的烟丝,沾了一手的灰,自嘲似的笑笑,拍掉。 “可你让我高兴了几天?嗯?我背着处分一门心思就是要跟你考到一起去,你也答应了。但我从没想过你会骗我,骗得那么彻底,我认识你那么久都没想过你那么会演戏,真的,报志愿的时候我真跟傻子一样,沐海英告诉我的时候我根本不信,我跑去系办问老师,我真的是傻子,我就是不信!你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他的身子横过来,捏住她的双颊慢慢施力,“我不信这张脸背后还有阴谋,我不信我喜欢四年的人对我一点真感情都没有!高超峰说我傻逼,我觉得他说轻了,我连傻逼都不如,让你那么耍着,结果一年没见,聚会碰到了,我还是想你,我不是傻,我是有病了,我就非得跟你耗下去,我看不惯你那么身瘦骨头,我怕你作践你自己,所以我又后悔了,我想回去再试试,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叶普华,到今年,整整十四年了,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四年?能这样陪你耗着折腾,你想过吗!” 他松开手,重新拿起打火机打,一明一灭的按,她朦胧美好的轮廓像是虚假的幻灯片,同样的出现再消失。他总怕重复做一件蠢事,伸手过去什么也抓不到,但他做了十四年的傻子,无数次跳进同一个漩涡,回到她跟前。 “你知道大二献血以后安永为什么突然出国了吗?你知道为什么你写的那两封信他从来没有回复吗?”他的笑容在眼角加深,没有一丝快乐,像是一种冷冷的讽刺,令普华的心一寸寸往下沉。他从口袋掏出两个旧信封放到桌上,蹲在她身边拉起她冰凉的双手,缓缓说:“你不应该先扔我的衣服鞋子,你该打开储物间那个上锁的箱子看看,放在家里这么多年,有多少过去十四年你不愿意让我知道我却知道的东西锁在里面!”他强拉着她的手打开其中一个信封抽出信纸,十几年前她稚嫩的笔迹跃然纸上,普华的心拧痛着收紧,不忍去看上面一字一句对安永的爱慕。 “叶普华,我不是不知道,我是装着不知道。他必然后退,因为我们是哥们,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是我老婆。你不该拿他气我,说跟他好过,你知道我最介意这个。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但你也不该那么说,可你就是说了,孩子没了,孩子是我的,是我们两个的,你知道我多心疼,多难受吗?” 他掰开她抓着椅背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搂紧她抚摸着她平缓的腹部,“叶普华,你特可恨知道吗?十四年是什么概念,你仔细想过吗?”他的手压着孩子睡过的地方反复的揉着,沉迷的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你总是那么安静,一成不变的发型,一身校服能穿上好多年,但你在广播里的声音特好听,我喜欢听你说英文,我喜欢听你笑,我想你多跟我说说话,但你总是那么安静。” 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温暖,和煦,有浓重的酒味。 她完全傻了,从他说第一个字开始,完完全全呆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瞳仁里有一弯小小的月牙,嘴角却是个很凄苦的弧线,说不出哭,还是苦笑。挫败的收紧手臂把她圈起来,像对待架在刑具上的犯人,挤压她的肩膀,揉搓她的脸。 他手上越来越用力,普华终于觉出疼了,而且是越来越疼,疼得她喘不上气,尤其是他压在胸口的那只手,正碰到她撞伤的地方。她抓着他的手,整个人像一条绳子开始受不住的哆嗦。他突然钳住她身体的一处,她咬住嘴唇闷闷的哼了一声,忍受着,不让自己叫出来。 “离婚了我都没放手,你说离就离,你说演戏就演戏,我都顺着你,你还要我干什么?叶普华,你说?” 他抓起桌上的信几乎打在她脸上,“十四年前你喜欢的是他,你为了他偷信,写信,那现在呢?你告诉我,你对我用过真心吗?你告诉我,我想弄个明明白白,你告诉我,我是什么!” 他的一席话令她愈加混乱,除了肋下抽吸的疼,她觉得那种深重的负罪感像是爆裂的结痂,一丝丝从血肉中露出来。两年前他是暴怒中的困兽,两年后依然在牢笼里挣扎!原本她以为他早好了,现在看来是错了。 她急促的喘了几口,眼眶干涸的滴不出一滴泪。 “你说啊!”他剧烈摇晃着她的身体,力道猛得她牙齿咯咯打颤。 “你告诉我,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闭上眼咬着嘴唇,被晃得几乎要散了,在筋疲力尽后,脑子里只冒出了一些零散的句子。 “你放开我!我们离婚了!” “你走!找裘因去……” 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跑来发一通脾气,说了那么一堆话,但是她被晃得心慌意乱,外出的疲惫和被他逼出的慌乱累加到一起,再也无法忍受。 “你放开我!施永道……你要干吗!施永道!”她一连喊着他的名字,他却突然停下所有动作,抓住刚刚令她抽痛的一点使劲按下去,借此问她:“你到底爱不爱我!” 那一下按得极重,几乎要压碎她胸口的骨头,她瞬时疼的一头冷汗,眼前发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他,大喊了一声:“我不爱!”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终于松开手,像一尊雕塑立在那里,脸上没有愤怒或沮丧,赤红的眼里最后一点理智慢慢褪去,在她明白过来之前猛地甩开她。 普华踉跄地摔在椅子上,又跟着椅子倒在地上撞翻了别的家具。她咬着牙坚持爬起来,浅浅的吸气,看到他打着火机走向桌边的两封信,扑过去阻止他。但他轻而易举再次拨开她的手,点着了信纸。一夕间火光把他的脸照得很亮,他抓着烧着的纸转过身,咬牙切齿的对她喊,“好!叶普华,你不爱是吧!我他妈也不爱你,从没爱过!”他任火苗舔舐到手掌,仰起头笑了起来,“你竟然给他们写信,提前告诉我一声都不肯……你信里什么意思?你还祝我幸福?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考虑过我的父母吗?你还跟我哥说祝我幸福,哼哼……幸福……”他笑的弯下身,脸色阴郁下去,眼里闪着愤怒的火焰,“我他妈哪来的幸福!我十四年前把幸福都给了你!我爸气得病倒了,我妈要见你,我开着车满城找你,整夜整夜在你爸楼下等。这些日子你去哪了!你家不回,电话不接,你他妈去哪了?!你不爱我,那你爱过谁?!你说说,你爱过谁?!” 目睹十四年的情分化为灰烬,普华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趴在地上,无助的仰着头透过眼泪努力要看清永道。他喝醉了,他一定一定是喝醉了,才会这样毫无理智地对她发脾气,咒骂她。这样的施永道,陌生到让她害怕。 他摇晃着走过来,抓住她的手,拖着她走向储物室。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吃不住力又摔倒了,顾不得身上疼,使劲够到他的手,软软的喊了一声:“永道……” 他的步子只是一滞,但并没有停下来,踢开储物间的门把她拽了进去。撞上门前,他苦笑着:“你不是要扔吗?好!我陪你!” 5-7 他们被困在只容转身大小的储藏间里,带翻了立在墙边的整排盒子。永道冲到每个面前,翻找曾经和过去相关的东西。她的笔记本,他偷偷收藏的她的作文,毕业时的合影,找给她的高考资料……那些纪念刺激到他的神经,他红着眼睛抓到什么撕什么,捻成碎碎的粉末扬在空中,嘴里不断嚷着:“你不是都扔了吗?扔啊,留着做什么!” 他捞起她身子,扫掉储藏架上整排的东西。模型,奖杯,书,唱片,相框,口琴,球棒……她几天前才重新整理一样样摆好擦净,如今摔在地上成了碎片,他还觉得不够彻底,抡起球棒把口琴奖杯砸的变了型。 普华从后面抱住他的腿,慌乱的摇,嘴里无望地喊:“永道……永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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