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长(21)_应天故事汇

二十一

　　这时张立也记录完了。张镇就站起身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下午，我们再谈一次怎么样啊？我主要听你的想法。好不好？

　　张立满脸庄重，说，谢谢台长对我的器重和信任！台长你放心吧！我好好准备！就挺拔着身段走了。

　　张镇盯着张力那优美的身段，满心欣赏……

　　[19]晚上吃过饭后，张镇给刘书记家里挂了个电话。来平川快一个月了，他一直没去拜访老领导。电话是刘书记的爱人接的。张镇问晚上去看看老领导方便不？书记夫人说，小张子你来有什么不方便的？他才回来。你来吧。

　　张镇放下电话，穿好衣服，走出了酒店。他想先去商场买点什么。就打的去了购物大厦。转悠了半天，花四千多元买了一斤十年龄的海参。然后又打的到了市委宿舍区门口，走进了刘书记的家。刘书记正在客厅里端着小碗边喝粥边看全国新闻联播，见张镇进来就一挥筷子示意他自己坐下，然后又滋滋地喝起来。书记夫人给张镇倒了杯茶。刘书记五十六岁了，做张镇那个公社的书记时才二十八岁，后来做了副县长、副书记、县长、书记，又做到市委副书记，这些年虽然官越做越大，可过去那种朴素的生活习惯依然没改。书记夫人还经常提起生活困难那阵，张镇父亲给他们家送粮食的事情。总说那时三个孩子没怎么吃苦靠了张镇父亲的周济。

　　刘书记吃完了，仰到沙发里抽过一张餐巾纸擦着嘴，随口问，怎么样啊？

　　张镇就简单把电视台目前的改革情况说了说。刘书记轻轻点头，说，改革是必要的，不改革就不会有发展。可要注意效果。别为了标新立异而改革。改革也不是把过去的一切都否定，过去被证明是有效的东西也不要全盘丢弃。要扬弃嘛。也不要指望一次改革就完成，要循序渐进。新位子新单位，切忌心高气胜。别一口吃个胖子。刘书记说完这些就又盯着屏幕了。

　　张镇急忙点头称是。刘书记这些话，听着好象是老生常谈的官话套话，其实琢磨起来意味深长，可以说是刘书记几十年从政生涯的经验之谈。在刘书记面前，张镇永远是一个小学生。他大学毕业被刘书记安排到县广播电视局做编辑四年后，就被提拔为广播电视局副局长，不几年又做了县委宣传部长，转了一年进了常委。刘书记升任市委副书记后，又把他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张镇感觉刘书记一直很喜欢他欣赏他。每次和刘书记当面谈话，刘书记总是循循善诱地启发他开导他指点他。张镇内心深深感激着刘书记。

　　此时新闻联播已完，刘书记关了电视，喝了一口茶，仰着脸说，现在需要真干事的人，你还年轻，有前途的。

　　张镇见老领导今天兴致挺高，就提起了给市委关于法治频道定为副县级单位的报告。刘书记说看到了，还没给苏书记汇报。张镇一脸恳切的样子说，很希望把这个法治频道办出特色办出水平，定为副县级单位，就是为了利于和社会打交道，也为了调动干部积极性。刘书记说，这个频道不需要增加编制，也不需要增加财政拨款，我原则上同意。张镇说，老领导多费心了，也是我上任的第一把火呢。刘书记就笑了，说，你来看我，不是为了看望我啊，原来是跑级别了。张镇就显出局促不安的样子，嘿嘿一笑说，谁叫我是老领导的老兵呢，我不靠老领导支持还靠谁啊。刘书记摆摆手说，你不是为自己跑级别，是为了工作嘛！好吧，明天我抽苏书记的空定一下。你呢，好好干。

　　张镇知道这是谈话结束了。就起身恭敬地站在老领导眼前，说，老领导，我一定好好干，一切靠您栽培！

　　和领导打交道是个艺术。假若一直是上下级关系，又一直被那上级赏识，那么，无论你工作多么忙，也要定期看望老领导，接受老领导的教诲。不然，就会被老领导怀疑你要脱队。因为在老领导脑子里，你一直是他的人，站的是他的队。而又无论你是什么性格多么辉煌，在老领导面前你只有谦恭老实。不然，老领导就会感觉你"胀饱"，眼里无他。因为他总以为你是他值得动嘴教育的对象。特别是象刘书记这样年轻时就权倾一方土地、后来又一直顺风顺帆的干部，大都自负，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挺胸挺肚，抖风摆谱。

　　当张镇要走出门时，刘书记忽然说了一句：要记住，电视台是官场，不是学堂。

　　张镇愣了愣，机械地点点头。他感觉刘书记这句话含义深刻，意味深长。便在心里咂摸起来。从刘书记家走出来不到八点，张镇站在市委宿舍门口踌躇起来。他还不想回酒店，可又去做什么呢？他在平川市没有亲戚，也没有同学。老乡或工作关系结识的朋友，没有提前打招呼不好贸然前去打扰。既然时间还早，就干脆溜达着回酒店吧，也顺便看看平川的夜景。他就顺着湖边踱开了脚步。当他走到西北角的小广场时，发现一堆人仰脸站在一个大型电子屏幕前看着什么。他走过去一看，屏幕上正播出着广告，片子几个穿着三点式的外国美女在表演着一种跑步和拉背运动的健美器材。张镇知道，这是在各电视台经常播出的那种电视购物广告。而在街头的电子屏幕上播出，张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时健美器材广告结尾出现了经销地点的字幕和播音。张镇听那播音，似乎熟悉。他认真听了听，竟然是自己台的新闻播音员徐燕的声音！张镇不禁奇怪：这广告是什么单位的呢？徐燕为什么给他们播音？他朝湖周围看，似乎四角的小广场上都竖立了一块这样的电子屏幕。他就快步朝东北角走去，来到跟前一看，屏幕里正在播出商场经销服装和食品的广告。他又朝另外两个角走去，看到的屏幕里播出的都是本地的广告。这就是说，某家广告公司利用广场的大屏幕在播出本市范围的广告。他盯着那屏幕看，见广告量不小，都是徐燕和另外一个男播音员的播音，并且画面清晰，色彩饱满，应该是专业摄象机拍摄的，有的广告还使用了特技。张镇立即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和电视台在争夺买卖。也许广告就是电视台的人员拍摄和制作的。他也清楚，自己无权力取消人家的这种播出方式。但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工作人员参与这种经营行为！更不允许社会上的广告公司利用电视台的设备和资料。这样想着，他就掏出了手机，想给周明春打个电话，问周是否知道这个问题。可一打，电话里提示"你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张镇想起来今天是周末，就打算上班后再说。有了心事，也就没了继续闲庭信步的兴趣。张镇就离开湖边，朝星光大酒店走去。

　　[20]潘虹身子倚靠在沙发一角，连外套也没脱，头发披散在脸上，眼神抑郁，脸色冷峻。周明春几次想搂抱她，都被她冷冷地硬硬地推开。要她喝酒吃菜，她也不动，要她说话，她也无语。周明春知道潘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自尊心又强，受不得半点委屈。他自己喝了一杯红酒后，望着女人那气鼓鼓的神态，心里也挺酸楚。他叹息一声，说，其实啊，不干这广告部了我看是大好事！

　　潘虹感觉奇怪地瞥了男人一眼。

　　周明春说，你想啊，咱们过去的事情被人盯上了，虽说咱不怕，可毕竟是个隐患。人家总告咱，咱就得总应付。总是个麻烦事。咱不做了，表示出暂时的失败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消弱了人家对咱的嫉妒和怨恨的程度。

　　潘虹听了这话，感觉有道理，就坐直了身子，幽幽地看着男人那张沉思的脸。

　　周明春见女人提起了情绪，又说，张台意思很明确，给你安排个其他位置。我看这也很体面。张台才来，你又服从和支持他的工作，他自然对你没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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