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长(42)_应天故事汇

四十二

　　刘小平忽地又坐起来，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赌气似地猛拉开门，去客厅看电视了。

　　张立坐在床沿，心一酸，嘤嘤哭了……

　　[37]徐燕担任了总编室副主任后，具体分管电视剧的引进业务。他一就任，就和全国各地的文化传播公司或电视剧制作中心联系，一是把自己告诉人家，再是询问有无新片子。不几天，一些公司把正发行的电视剧样片和简介以及播出合同书通过特快专递邮来了。

　　就全国地方电视台来说，一天播出的节目，电视剧和电影占了整个播出量的50~70%。象平川电视台这样的台，因为自制节目少，电视剧和电影的播出量占了60%。两个频道，一天（包括白天和晚上）起码播出22集电视剧。一年下来，必须有8000集电视剧做保证。这样大的播出量，当然没那么多钱来购买如此多的电视剧。即使是发达地区的电视台，也不会完全靠花大钱来购买电视剧的播出权。那么，电视剧节目哪里来呢？

　　目前各地方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来源主要有三：一个来源是，以省为单位，由发达地区台挑头，各市台组成了节目协作体，联合购买电视剧的播出权，按照台的实力，各自承担一个比例的费用。象平川电视台这样的欠发达地区台，最多承担5~8%的比例；

　　第二个来源是，国内的一些电视剧制作单位和文化公司发行的电视剧，一般是片子里夹带着广告，以播出他们的广告抵充版权费。电视台和这些公司谈判的，只是关于随片广告的数量多少和播出的时间安排。根据国家有关部门统计，全国电视台，包括中央、省、市、县、企业的，大小台大约有一千多家，而播出的频道达四千多个。这些频道，一年播出的电视剧总量大约是两万多集。但是，全国每年拍摄和海外引进的电视剧达4万多集。当然，良莠不齐。这就形成了节目过剩的状态。一般来说，好的片子发行起来比较顺畅，而质量差的片子推销起来就需要下点功夫了；

　　第三个来源是，复录中央台和省台正在播出的收视率较高的电视剧，然后自己重播。虽然从道理上来说是小兄弟盗了大哥哥的版权，一般情况下，大哥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论。因为，大哥哥懂得自己的利益里面也包含了小弟弟们的心血。因为，有个行业规定，作为小弟弟的地方台必须转播上级台主要频道的节目。不过，小弟弟只有转播的义务，却分享不到大哥哥的半点经济利益，并且还处于被大哥哥越来越多地争夺去本地观众和本地广告资源的局面。虽然小弟弟们总是抱怨这个规定，可从中央到省市，把转播上级台当作了政治任务，只有无条件服从。那么，复录他们一点节目，小弟弟感觉应该，大哥哥也不好过分追究。

　　徐燕心眼聪明，脑子里的商业细胞丰富。她研究了一番这三个节目来源渠道，发现最有意义的是第二个渠道--随片广告的电视剧。这也是她今年以来瞄准的一个方向。

　　她是这样分析认为的：随片广告的电视剧，其中有利益可图。因为片商希望多播广告，并且希望把自己的片子安排在黄金时间播出，或希望在某个省内和地区同一时间段播出，以提高自己广告的影响力。那么，要不要哪个片子，广告的多少和播出时间的安排，就是电视台的权力了，那么具体管这个事情的人，就可以说了算了。她现在掌握了这个说了算的权力，那么，她就可以给那些片商提出点要求了。那么，那些片商，就自然和她沟通了。沟通，自然需要给她好处。她特别考虑的是：和片商私下谈好，把自己拉的广告，也随到片子去播出，这样就开辟了一个自己广告公司的新市场，获得的利润将会更大。

　　当然，徐燕不敢随意和那些片商提出自己的想法，她要谨慎地选择合作伙伴。现在她拆看着那些邮递快件，研究着，比较着，选择着。最后，把几个她以为可联系洽谈的片商的电话记录了下来，准备下班后办公室无人的时候联系……

　　[38]周五下午，周明春接了一个电话后，立即如屁股坐在针毡上，心急火燎了。他在市纪委的姐夫悄悄告诉他，上次写举报信的那人最近又四处写举报信了！市委苏书记也接到了，批转纪委叫查查呢！这次不好隐瞒了。姐夫还说，这几天，准备先派检查二室的同志去电视台摸摸情况。

　　周明春没敢立即告诉潘虹，怕女人再次紧张。他此时坐在办公室里，也没了倒腾小茶壶的心情。他脑子里对自己这些年来私自攫取广告费的情况过了一遍筛子，看看什么环节容易露马脚，哪笔帐目有纰漏。他依旧认为，假若查播出记录查出广告时间多了，因为记录上没有列出广告条目，他完全可以说那是播出部的问题；他也不怕去和广告客户去对帐，因为他做了手脚的广告，都是通过朱经理的广告公司开的发票，他完全可以说是广告公司代理的；或许会问他为何他拉的广告也通过广告公司呢？他完全可以说是那些广告都是广告公司制作的，需要交制作费，所以最后就由广告公司给客户开了一个单子。

　　这样想下来，周明春发现，暴露与否，最主要的环节依旧是朱经理！那么，控制好朱，是唯一的防范手段了！怎么控制好朱呢？那个朱经理好钱好色好酒，周明春认为，只要满足了这个家伙的这三个欲望，就可堵住他的嘴。

　　下午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周明春给潘虹打了电话，说晚上他要请请朱经理。潘虹敏感地问，怎么忽然请他？又有什么事情了吗？周明春故意轻松地口气说，象他这样的人，经常给他个热脸，他就很高兴，经常一起坐坐，就可加深感情。防患于未然嘛。潘虹想起上次朱经理和她跳舞的情景，心里又泛起一股恶心，问她还去吗？周明春说这次你就别去了。

　　按惯例，每周五晚上，是周明春和潘虹聚会九女红的固定时间。今天又是周五，周明春既爱美人又爱"江山"。江山就是他的名誉他的地位他的钱。

　　周明春掏出钥匙打开抽屉，拿起一个牛皮信封，从里面抽出几个存折，选择了三个各存有五万元的，掂了掂，放进了小皮包。然后，他给朱经理打了个电话，说邀他晚上去九女红玩玩。朱经理痛快地高声喊：感谢大哥！

　　走进九女红的大厅，已经早到的朱经理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迎接周明春。周明春心情忧虑不安，脸色也就灰暗沉重。周明春一见朱经理，脸上立即拥满矜持的微笑，一摆手，二人上了楼，进了雅典娜包厢。服务员跟进来，周明春一挥手，还是那四样，加一瓶子五粮液！那四样菜是鲍鱼羹、海参、鲽鱼扒、腊肉炒竹笋。

　　朱经理总是对周明春的大手花钱高档消费充满敬佩和羡慕。近来，他的广告制作公司没多少赚钱的活了。过去还可以代理点广告给电视台播，从中赚点差价。或给周明春、潘虹拉的广告制作一下，挣个制作费，或给周、潘开开发票、走走手续，捞个好处费。可潘虹一不干广告部主任，也无人叫他制作广告或开发票了。而张镇一出台不允许社会广告公司代理广告的规定，他代理电视台广告的业务也终止了。眼下他正四处跑单位，希望拉点工作资料片，或为一些单位的庆典仪式活动拍摄制作点资料片。可收获了了。这样下去，公司没法开张了！为此他十分恼心发愁。现在喝着周副台长的酒，吃着周大哥的菜，一股酸楚涌满心间，不禁哀叹了一声。

　　周明春问：怎么啦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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