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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周明春叹息,连这样的小事情,都可叫胡副市长出面说话,可见徐燕和胡副市长的关系的确不一般!他给那朱经理打回去电话,说有市政府领导的指示,工商局暂时不再批准屏幕广告,谁也没法。

  朱经理很着急,问那还做什么啊?周明春说,你再想想其他买卖嘛。朱经理说,咱无本无钱,其他还能做什么好买卖啊?大哥你可得帮助小弟想办法啊!周明春说,你也别急,我再帮你想想,总会找到个好买卖的。

  放下电话,周明春心情特烦乱,郁闷地叹了一口长气,又为朱经理考虑起其他合适的买卖来。在周明春的印象里,虽然这个朱经理没多少文化,没多少本事,可整天幻想一夜之间暴富起来,却又不想投大本、不想受大累,一心只想做那种既体面又轻省还捞钱的所谓好买卖。可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呢?周明春明白,此时帮助朱经理就是等于帮自己。他想了半天,最后想出了办广告夹页的门路。就是办一张广告小报,夹随到在平川市范围内发行的大报纸中,一同发行到订户手中。这个广告方式,由于收费低而发行量大,容易吸引那些中小广告客户。这个广告形式,从南方开始兴起,目前已流传到了北方。只是平川市还没有人搞。做这个买卖,只需要投入几十万元上一套小型彩色印刷机就可。当然了,还必须打通邮政部门里的发行环节,使他们同意夹随进报刊。

  点子想好了,周明春打电话给朱经理,说晚上九女红见。到了晚上,周明春把夹页广告的想法一说,朱经理小眼睛立即放射出兴奋的光芒,连连举杯敬周大哥,还说这顿酒他来付帐,就象他已经金银满钵。

  这个朱经理师范学校毕业后,本来分配到了一个小学教书,可他实在站不惯那讲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社会上掀起了一股下海热潮,他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跟随别人办起了物资公司,干起了转买转卖的生意。其实开的是皮包公司,自己不投本,倒买倒卖赚个差价,空手套白狼。折腾了几年,也没挣几个钱,他又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员跑广告。这个期间,他因替客户做电视广告结识了时任广告部主任的周明春。跑了几年广告,他感觉自己熟悉了广告业务,又以为这个行业很能赚钱,三年前,就借钱购置了电视制作设备,成立了广告制作公司,专门代理电视广告,还为社会单位拍摄制作一些资料片。由于代理的广告需要在电视台播出,而周明春手里掌握了不小的一块优惠价格部分,他拉来了广告就找周明春,不但得到周明春返还的5%的提成,还可享受优惠价格,而他开给客户的依旧是那电视台的公开报价,这样还白赚了一块差价。相互熟悉了,为了争取周明春的更大支持,他还希望周明春把一部分广告制作业务介绍给他,于是就给周明春送了几次钱,合起来有一万多元。虽然周明春看不上那点钱,可感觉这个朱经理够义气够朋友,并且发现可利用朱经理的公司给客户开发票。于是,周明春放下架子请朱经理去了九女红一次。于是,周明春在朱经理那里开出了第一张发票。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以后周明春、潘虹拉来的大广告客户,都交由朱经理的公司来制作并且最后开出发票。于是,周明春把朱经理认作了亲密的朋友,而朱经理把周明春看作了大哥和靠山。

  周明春又说,只要抢先运作起来,肯定发财!朱经理说,可我不认识邮政局的人啊。周明春说他和邮政局的一个副局长很熟,抽时间去打个招呼,广告夹随进报刊,估计问题不大。

  朱经理忽然神情犹豫起来,一脸难为情地说,买那设备,没钱啊。

  周明春说,既然是做生意,贷款是正常的。有我借给你的那十五万,你再去贷点就够了嘛。

  朱经理说,现在贷款这么难,我又不熟悉银行的人,难办啊。

  周明春想了想,说,你拿房子抵押,办理消费贷款嘛!我给工行的朋友打个招呼,你去办,怎么样?

  朱经理含糊地点点头,望了一眼周明春,举起酒杯一晃,说了句谢谢大哥,自己先喝了。临走结帐时,周明春掏出六百元就要交给服务员,朱经理上前拉住周明春胳膊说,大哥,刚才咱说好了,这顿饭我请你的。周明春说,你以后赚了大钱再请我吧。说着就把钱递给了服务员。朱经理只好说,那我欠大哥的了!

  离开九女红后,周明春开车漫无目的地顺湖边广场绕起圈来,确认无人盯梢他后,才把车子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街道,停靠在昏暗的树影里。

  他一直想和那姐夫联系上,这几天又连续拨打了几次那姐夫的手机,可一接通就被立即挂掉。他太需要知道纪委调查他的动态了!

  他从钱夹里掏出上午在一家小店买的那张不需要登记的手机卡,按到手机里,拨叫那姐夫的家庭电话。是那姐姐接的,喂喂了几声,一听是周明春就挂掉了电话。周明春又拨,那端不接。周明春心里恨恨地骂:真不是东西!当年你为了爬上这个监察局副局长的位子,你想送礼却没钱,是我帮助你一次拿出六万的!他气狠狠地再拨,电话里是一曲老婆老婆我爱你的彩铃,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四遍唱完时,才终于接通。那姐姐口气不耐烦,说,老吴不是叫你不给我们打电话的吗?

  周明春赔笑着说,三姐,别说我目前还没事,就是有事了,我这个当弟弟的给姐姐打个电话还会株连到你吗?

  那姐姐沉默了一下,说,你姐夫为你的事情,真尽力了!

  周明春不明白,说,可我什么都不清楚,简直是坐以待毙,真急死了!

  那姐姐口气严厉起来,说,你不想想,真想整倒你,有这样慢悠悠调查的吗?还不早就先把你控制起来了?!还不早就先把你银行帐户封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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