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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左岸和右岸 由于创面比较大，颜丹青在无菌病房整整待了三天。为了防止感染，她每天都要输大量的葡萄糖和消炎药水。身上除了皮带伤，还有好几处被玻璃割伤，好在这些伤都没有伤到骨头和动脉血管，愈合起来也比较快。 这三天，李建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一个人躲在家里抽烟、喝酒，用燃烧的烟蒂烫自己的胳膊，睁大眼睛一夜一夜地失眠。 他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妻子昏迷前的扭头一笑，那是他见过的最惨烈的一笑。因为那个笑里，没有埋怨，没有仇恨，只有抚慰。她似乎是想通过那一笑来安慰他不要害怕，来告诉他她不怪他，也不恨他。如果那一笑不是出现在那张苍白且布满鲜血的脸上，那一定是最温婉最灿烂的一笑。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现的无比宽容、无比温柔的一笑，却让他心如刀绞。皮带抽打在妻子身上，痛的是妻子的皮肉，苦的却是自己的心。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 一直以来，颜丹青在李建国的心里就如同他的私有财产。颜丹青就像是他一手涂抹绘制的仕女图，精心装裱，爱护珍藏。他是那样的迷恋她、宠爱她。每当看到妻子穿着淡雅的居家服悠闲自在地在家中晃悠的时候，他就会感到特别的幸福和满足，他的眼睛里就会透出爱怜的光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可以主宰她，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执笔驰骋于画中。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纯洁沉静得像白纸一般的妻子会背叛他，会让另外一个男人在她的身上挥毫泼墨。妻子的背叛对他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他什么都输得起，唯独输不起他对妻子的感情。 第四天的时候，颜丹青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这几天一直都是景灵在照顾她，隔着玻璃，颜丹青看到黎海风来过几次，因为医院有规定，他不能进到病房来。 中午景灵端着饭盒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她朝颜丹青笑了笑：“终于不用换衣服消毒了。” “灵儿，这几天辛苦你了，我现在好多了，你回酒吧上班吧，不用每天守在这里了。” 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颜丹青坐在床上输液，由于背上的伤势比较重，她不能靠在床背上，也不能曲背，只能这样笔直地无依无靠地坐着。 “酒吧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我不去也没关系，你放心吧，不会耽搁生意的，我还是留在医院照顾你。来吃饭，尝尝我给你炖的鸡汤。”景灵盛了一碗递到颜丹青的手上。 颜丹青端起来喝了一口，鸡汤鲜美无比，却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用问就知道这个鸡汤是李建国炖的。 在一起生活久了，她熟悉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声音、他的习惯、他的爱好、他做的菜……他的一切她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心里一阵酸楚，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她掩饰地一口气将碗里的鸡汤喝完：“好鲜，这几天可把我馋坏了。” 景灵从颜丹青手里接过空碗：“还喝吗？” 颜丹青摇摇头：“等会儿再喝吧。” “丹青，真没想到你的心态这么好。” 颜丹青一笑：“事情已经发生了，愁也没用。现在我反而觉得轻松了，因为不再欠建国什么了。” 景灵叹了口气：“唉，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 “你都胡思乱想什么啊？灵儿，你瘦多了，估计你现在都没有我重了。脸色也不好，你是不是在减肥？” 景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哪里还用得着减肥哦，现在我怎么吃都不会胖了。”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有心事。” 景灵脸上掠过一丝苦涩：“没什么，不要说我了。丹青，建国说你想和他离婚，这是真的吗？” 颜丹青点点头。 “你不是不怪他吗，既然不怪他，为什么还要离婚？” “唉，你觉得我和建国还能恢复到从前吗？” “我看建国并不想离婚，只要你不怪他，他会原谅你的。你再仔细考虑考虑，都十年的夫妻了，而且你们一直都是那么恩爱，你真的能舍下吗？” “景灵，建国的性格，你比谁都了解。也许他真的不想离婚，真的想忘记所发生的一切。可是，灵儿，他真的能够释怀吗？你没有看到他那天的表情，不仅仅是愤恨，还有厌恶。他一直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他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也许，我们可以勉强过下去，但我们不可能恢复到从前。就算他能做到不去计较，但这种事情谁也不会真正忘掉。我也不想因此落下沉重的心理负担。灵儿，我们都还年轻，我不想从此生活在阴影里。你能理解吗？” “你是不是打算和黎海风结婚？” 颜丹青摇摇头：“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我想一个人安静地过一段时间。” “丹青，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和黎海风好呢？” 颜丹青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灵儿，听说过左岸和右岸吗？” 景灵摇摇头：“左岸和右岸，没有？” “这是从法国舶来的新名字。法国人一般把河岸分为左和右，就像中国人把山坡分为阴和阳一样。说到左岸，人们就会想起歌剧院、咖啡馆、俱乐部等那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而右岸则是一些规则严明的银行、大企业、政府部门。后来，左岸和右岸被引申为两种不同的理念，左岸象征着理想主义，右岸代表着现实生活。” “哦？这个名词很时尚哦！代表的含义很多吧？”景灵倒了一杯开水递给颜丹青。 颜丹青接过开水喝了一口：“不错，我们既可以说左岸代表着个性与浪漫，右岸代表着现实与规则；也可以说左岸代表着轻松与优雅，右岸代表着沉重与清高。左岸的魅力在于它的热烈和丰富，充满了激情，右岸的影响在于它的现实和隆重，体现了实际。” 景灵若有所思：“这么说，左岸其实就是人们心目中一直追寻的象征着完美生活的伊甸园？” 颜丹青点点头：“可以这样说吧。左岸和右岸又是辉映成趣的，右岸的浮华会让人感觉到现实的残酷和人情的淡漠；左岸的激情同样能让人体会到生活的深刻和心灵的孤独。” 景灵叹了口气：“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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