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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不，我不认识她。”何意轩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神色严峻了许多，“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你并不认识她，”夏冬看着他，“要怎么解决？找她的上司，或是程教授？”

　　何意轩微微避开了她的目光，这才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这次轮到夏冬有些尴尬，“谢谢，谢谢帮了我这么多。”

　　她是真心在感谢他，不仅是这次，还有以前的每一次，以及他说过要为母亲付医疗费的事。

　　“别这么说，”何意轩英俊的脸庞微微绷紧，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深邃，“只要我们还是夫妻，就不要对我说这些。”

　　这就是何意轩，当夏冬坐在书房里开始工作时不由得轻轻叹息，他永远懂得女人的心思并且恰到好处地表达他的关怀与爱护，如此绅士，如此让人无法拒绝，以至于她无法再将离婚的话题说出口。

　　需要做的工作很多，夏冬集中精神一一完成，直至凌晨时分才告一段落。她起身去饮水机旁喝水的时候，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在这个位置能看到客厅的一角，灯光很暗，电视幽暗的光芒跳跃着，这表明何意轩还没有睡。午夜时分的新闻还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当夏冬走下楼时，发现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屏幕的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使他显得比平时年轻了一些，没有了礼貌而儒雅的笑容，此刻这个男人远比白日里真实得多。

　　“未尝不是一段好姻缘……”

　　夏冬还记得何意轩的母亲当初得知他们两个的抗婚行为时所说的这句话，她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下依旧有张慈祥的脸，温和而善良的眼睛看着她，低低地劝说。

　　如果说当初母亲的逼迫让她没有选择的话，那么何母的善良便是她心里的安慰。

　　可是，谁又能为两个人今天尴尬的关系负责呢？

　　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地响着，夏冬站在沙发前良久，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身体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移动不了。

　　何意轩的某些地方与何母十分相像，同样的温和斯文，具有亲和力，幽默乐观，甚至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有些孩子气般的天真。虽然他年长夏冬一些，可在大多数时间里，夏冬却感觉自己是做决定的一方，例如离婚的决定。

　　人生的选择往往是一条不归路，就像当初两个人的结合一样，如果他们的分开也终将无可挽回，他们再也不是谁的谁……夏冬摇摇头，甩掉这个软弱的想法，转身拿了毛毯轻轻盖在何意轩身上。微弱的光亮下他转了转身，并没有醒来。

　　夏冬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关掉电视向楼上走去。“夏冬……”还未等她走上楼梯，何意轩的声音却在身后低低地响起。

　　夏冬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可是黑暗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什么事？”她问道。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默，半晌后何意轩的声音轻轻响起来，“我不会同意离婚……”

　　“为什么？”夏冬感觉身体在变冷，血和肌肉都在变得僵硬。

　　黑暗里何意轩没有再说话，可夏冬似乎听到了他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他没有解释原因。

　　一直到天亮，夏冬都沉在噩梦中。梦中她追逐着阳光明媚的春日，春天有着她无法拒绝的香甜与温暖，她奔跑着，用尽全身力气。透过那层柔光，似乎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待着她，那个身影很熟悉，她认识他，只要跑到尽头就可以看到他的真面目，她欣喜地想着。可是身后仿佛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制着她，使她就像是在跑步机上原地奔跑一样。

　　“放开我，放我走……”她想甩开那道束缚。

　　“夏冬，我不同意离婚……”不知什么时候，何意轩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柔和的深褐色眼睛里有着她看不懂的神情，“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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