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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11 憨哥把老吴头送到家,又回到幼儿园,孩子们欢乐地围着即将离去的他,七嘴八舌道:"叔叔,你以后还会来吗?" 憨哥说:"活儿干完了……不过,我有空还会来跟你们玩儿的。小时候,我比你们还淘气呢。"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四十多岁的园长,立在一旁,欣慰地看着笑着。

  憨哥转身道:"园长,活儿是干完了,只是油漆还没有完全干透,让孩子们小心点儿,别碰它。" 园长点头说道:"韩师傅,谢谢你啊!" 憨哥说:"园长,你看,哪儿干得不合适,我再给返工。" 园长说:"都挺好的,都挺细致……" 孩子们一拥而上,抱住憨哥的腿,叫嚷着不让他走。

  园长说:"韩师傅,你瞧,孩子们多么喜欢你呀,你就陪他们玩一会儿吧!" 憨哥说了声"别看我木讷,其实我最爱和孩子疯了",放下工具包,与孩子们玩耍起来,像个快乐的大孩子。

  笑闹声中,小朱子、胡喜和吴瑛瑛,乐哈哈地向这边走来。刚才,经过一番三堂会审,对面鼓,明面锣,几个人把事情往中间一摊,扣解了,误会也就消了。

  吴瑛瑛边走边说:"真逗,为什么小朱子和胡喜你俩不早告诉我?" 胡喜笑道:"这都是韩大妈的主意!在战略战术上,这叫做'两头出击'。话又说回来了,早告诉你了,哪能得到人家老作家那一大包心血杰作?" 小朱子也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事还闹对了?你知道吗?人家吴瑛瑛就需要这--精神食粮……不过你不也学了不少文化?" 三人走着走着,不由止了步--新修好的木栅栏里,憨哥头上扎着条红绸带,与孩子们在玩着游戏,园长也站在那里,看着乐。

  吴瑛瑛想到了许多事情,说道:"瞧人家,内心多充实,活得多自在!" "唉!"胡喜叹口气说:"我们纯粹是在瞎折腾,人家倒好,一身轻松,没事儿人似的!" 吴瑛瑛白了他一眼:"本来嘛,人家从来就没参加这场游戏!" 孩子们和憨哥的笑声一阵阵传过来,小朱子望着望着,会心地笑起来,不由回忆起了往事--刚刚复员的憨哥,在花红柳绿的公园里,与小朱子站在一起。他穿着没有领章帽徵的军装,动作十分拘谨,引起韩大妈等人的开怀大笑。胡喜举着照相机在喊:"靠近点儿,靠近点儿。"小朱子越往憨哥身边靠,憨哥越往旁边挪,把街坊邻居们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憨哥和孩子们的笑声,把小朱子的思绪打断。她感慨地说道:"当初呀,我真傻!" 胡喜一听,心里的那个弦猛地绷起来,急忙盯住她问:"怎么?说说清楚,你是不是要吃后悔药了?" 吴瑛瑛不解地望着他俩道:"怎么回事?你也跟他有一腿?" 小朱子推了她一把,红着脸说:"这……去你的!胡喜这人是个醋罐子,别听他瞎咧咧。"又对胡喜说:"谁后悔了?尽瞎猜……" 忽然,三人同时爆发出大笑来,原来,快乐的憨哥摔倒下去,孩子们全部扑在他的身上欢闹。

  12 憨哥哭了,哭得很无奈,哭得很无助。

  他将车停在院外,鬼使神差地买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坐在街边的小花园里,没吃一口菜,就咕嘟咕嘟将酒全都灌进肚里,经风一吹,酒性发作,头晕目眩,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死去活来。

  "我这是怎么了?" 记得十多年前,这儿本来是个废品收购站,夏天蚊蝇孳生,臭气熏天,王大爷他们出去锻炼身体,都要绕远,还要捂着鼻子。现如今,政府加大了整治力度,也许是为了迎接奥运会的召开,也许是为了提升城市品位。不管怎么说,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这儿,移栽来一些国槐和松树,地面铺上了像绿毯一样的草皮,旁边盛开着月季花,还特意安了几个供人们休憩的靠背座椅。

  一段时间以来,面对纷乱而无法理解的世界,他只要心里有疑惑,感觉不得劲,就会撇开唠唠叨叨的母亲,来这儿静坐。尽管傻呆呆的,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几个钟点,尽管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人家照样耻笑他,照样误解他,可他仍然愿意来到这儿。他甚至觉得,在这个花花世界上,只有这一点点地方,才是自己的净土。

  都说助人为乐,遇到的一桩又一桩荒诞无稽的事情,使他感到,助人是对的,但他并不快乐,时时处在痛苦和迷茫之中。

  在边防站,寂寞啦,孤独啦,实在无法排遣内心的苦闷时,他会发疯似的跑到后山,来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吼大叫一场。有一回,他稀里糊涂地狂奔,差点越过了国境,差点被开除军籍…… "的确,小时候,我脑袋进过水,所以长大了就憨就傻……"他醉醺醺地自我解脱着,自我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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