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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小闭出征,我在一番挣扎后,终于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和菡萏在府中见面,每次想叫她,却在见到落寞的脸时候,任由她自己一个人去祭奠自己的爱情。她和我一样清楚,她和甄禾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过了约莫两个月,战事一直都没有消停,我却接到小闭军队里的那些将士们派卫兵送来的消息,小闭的伤口容易复发,却没人拿他有办法,于是那些将士们想到了我。

  我跟着卫兵去了战场。

  在战场上见到了那些没什么精神的士兵,也见到了所谓战争的场面。除了鲜血染红了草原和沙漠外,还有四处落飞的胳膊和腿。我第一次见到战争的可怕,比起那些后宫里没有硝烟的战争更加的可怕。

  战事有胜有败,小闭的军队在几日后占领了梭野城。双方暂时休站,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一丝的安宁。

  我离开住的地方,在城里闲逛,身后还跟着几个武功还算不错的卫兵。无论走到哪里,见到的都是人们颓废的景象,完全不像我刚刚来鞑靼的时候的样子。那年我刚来鞑靼,无论是路过的哪个城镇,人们总是笑容满面,时刻都有着草原人民的热忱与淳朴,就如冬日里的阳光那样暖住了我的心肺,而如今,我却只能用死气沉沉来形容这一切。

  一如当年靖难之役,四周的弥漫着痛苦与悲凉。

  “孩儿啊,今天就这样吧……这些东西也卖不出去了……”一个老迈的声音在我的旁边响起。

  我看过去,是一对穿着破旧衣裳的母女在收一个小摊子,那摊子也只是卖些小饰物,似乎一整天都没卖出东西的样子。收好东西后,女子被起那些东西扶着自己的母亲朝自己的家走去。

  我站在原地听着那老迈的声音叹息,然后在瞬间泪流满面。

  “若没有这场战争就好了……”

  不知自己走到了城里哪个地方,此时的天色也渐渐开始暗淡了起来。泪水也早已经流干了,见天色已晚,就准备离开。

  “朵夫人,我们回去吧!”一个卫兵见天色已晚,说道。

  我点头,才一转身,就发现有四个黑色的人影朝我们拢近,他们手拿着武器,脸上罩着黑布,眼睛裸露在外,全身布满阴冷的杀气。

  身边的几个卫兵立刻拔出弯刀,其中一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四个黑衣人不说话,迅速的攻向几个卫兵。几个卫兵与他们斗成一团,却没多久就落败了下来。我看着黑衣人在我的眼前杀光了所有的卫兵后,全向我这么靠拢。

  他们要杀我。

  这个意识才冲进脑海中,瞬间无法呼吸。因为战争的原因,梭野城的人们渐渐变少,也有许多人参军去打战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所以整座城池就显得荒凉。迅速环看四周,在人本来就少的情况下,我现在所处的地方也可算得上人迹罕至,就算是呼救了也没有人会来救我。

  可是是什么人要杀我?我自认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敌人——难道这些人是那卜娑派来的?

  他们手中的弯刀散发出阴冷的光芒,我渐渐被他们逼进了角落里,浑身颤抖,强忍着恐惧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用鞑靼语道:“要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可以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吗?”

  那四个黑衣人都没有回答我,只是进一步的朝我逼近,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一次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我在听到刀与刀碰撞的声音后立刻张开眼睛,看到的时候护在我面前的小闭正在奋力的抵挡那四个黑衣人的进攻。

  那四个黑衣人渐渐不敌,就在我以为我们都可以安全无忧的时候,他们忽然丢开了自己手中的刀,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剑。看他们的架势,很明显剑才是他们拿手的武器,先前用弯刀只是为了混淆别人。

  小闭纵然武功高强,一人却也难得这么多个高手。我虽然是外行却也看得出这几个黑衣人的武艺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

  有三个黑衣人同时缠斗住小闭,将他逼离我的身边,而剩下的一人则朝我攻了过来。我已经被逼进了角落,无处可逃。

  “小闭——”我一急,尖叫道。

  小闭一听到我的叫声,注意到我这边的情况,一急,在迅速突围开围着他的那三个黑衣人,却被其中一人伤到。他迅速朝我扑过来,替我挡住了那即将刺进我身体的那一剑。

  那柄剑没入小闭的胸口时,我站在原地浑身僵硬,脸色在瞬间变的苍白,我忘了尖叫忘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拔出剑。小闭的血因他的动作而喷出,在我的眼前划出红艳的弧度。

  “啊——”

  我终于放声尖叫。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

  下部 塞外卷 内乱(16)

  攻击我的黑衣人见伤到的是小闭,裸露在外的眼睛冷光一闪,而其他三个也因为听到我的尖叫声而拳剑攻向我。小闭见到这般情景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又和他们打了起来,紧紧将我护在他的身后。

  他身上的伤口流出黑色的血液,脸色越加的苍白,我神色再次大变,惊呼:“小闭,你没事吧?”

  小闭虽然安抚的回答我说他没事,可他那虚弱的声音却告诉我他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即使如此,他依旧和那四个人缠斗着,我心里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会没命。

  四个黑衣人又发起下一波攻击,小闭渐渐被再次逼离我身边,我万分惊险的躲过黑衣人的致命一击,却又有一个举剑攻向我,小闭惊吼,却因为离我有一段距离且被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无法脱身过来救我。我再次惊恐的闭上眼,在危急的时刻大叫道:“上官,快来救我。”

  旁边剑与剑的碰处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张开眼,看到上官可怜正在替我挡开那几个黑衣人,而小闭那边那卜婆则在助他一壁之力,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很是惊讶,那卜婆怎么会来这里?在与黑衣人搏斗的那卜婆回头看我,见我有些呆楞在原地,怒道:“混蛋,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带我王弟离开此处?”

  我被他一吼,赶忙上前去扶住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小闭,他的脸色已然有些发青,也不知他是中了什么毒,我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闭,你没事吧?”我扶着他试图带他移动几步,却见他额上冷汗直冒而停下步伐。

  小闭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我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蹲在他身边直掉眼泪,心里无比痛恨自己的没用,在这种时候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上官可怜解决掉两个黑衣人,又过去帮那卜婆,剩下的两个个黑衣人渐渐屈于下分,见情况有些不妙丢下一枚烟雾弹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上官可怜和那卜婆都念于小闭的伤而没有去追那逃掉的两个黑衣人。他们迅速来到我们身边,上官可怜拉起我,而那卜婆则一脸着急的背起小闭迅速消失在我们面前。

  “小姐,你没事吧?”上官可怜上下打量我,满脸着急。

  “我没事。”我抹了抹眼泪,紧紧抓住上官可怜的手,“快跟上他们。”

  上官可怜点头,揽住我的腰施展轻功跟上那卜婆。

  小闭被带回住的地方,在那卜娑的怒吼下,军医匆忙的赶来,看过他的伤势后,一脸无奈的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混蛋,你连他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吗?”那不娑怒吼道。

  军医在他的怒气下浑身颤抖,上官可怜则明智的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暂时控制住他的病情?”

  军医颤抖得解释道:“小人只能延缓三王子身上的毒性三日,大王子还是另寻高明吧!”

  “还不给本王滚下去配药?”那卜娑怒瞪向那军医。

  那军医被他那冷冽的眼神一瞪,吓得赶忙退下。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焦急万分,若不是因为我,小闭现在也许不会有事。抬眼,忽然发现那卜娑正在冷眼看着我,缓缓的靠近。

  他站在我的面前,看了我一会儿后,忽然扬手给了我一巴掌,我也不闪,站在原地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巴掌。旁边的上官可怜来不及阻止,见我被打,生气的拔出剑准备算帐,却被我阻止了。“上官,收起你的剑。”

  “可是小姐——”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走向小闭的床边,手抚上他已经越发的青黑的脸,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脸上不时传来灼热,我却无心去理会。

  过了几天,整个鞑靼医术最好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却也和先前一样摇头。那卜娑上前纠住他的衣领子,怒道:“什么神医,全都是混帐东西。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几个卫兵冲上前来,准备将那大夫拖下去,却见那大夫道:“大王子,若三王子身上只有一种毒的话,也许他今天就有救了。”

  我和那卜娑同时看向那大夫,我的心中隐约有不详的预感。我抢在那卜娑前面开口:“你的话什么意思?”

  “三王子身上原先就已经中了三四种毒,都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而砍伤他的武器上擦了的毒正好将那几种毒给催化了,导致这些毒混合在一起,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大夫无奈的叹气。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脑子里白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菡萏。

  不,她不会这么做的。我想说服自己相信她,可是我却忍不住在心中怀疑她。我抓着一个卫兵叫道:“回王都去把花夫人给我叫到这里来。快去。”

  那卫兵和我狰狞的神色吓到,忙退了下去。我又转向那卜娑,“大王子,这战,你还打吗?”

  “你没看到那卜翰现在还躺在这床上吗?还打什么战?”那卜娑平时挂在脸上的虚伪面具此时也已经拿了下来,在我面前表露出来的是一个疼爱自己弟弟的好兄长。

  我第一发现,原来眼前的男人如此的重视自己的弟弟。原本还以为,他会为了王位而不顾一切,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否则,他当初怎么会因为小闭受伤而杀了那个伤了小闭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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