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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八


  香薰理疗对西蕾娅这样的病人要收取很一笔高昂的费用,尽管药方的区别并不大,但是这是处方病人与非处方病人的区别;在医生指导下接受的香薰术是在治病而不是美容,应该付出更多的钱。对于丁主任的这种理论,小骗子很是赞同,香薰理疗中心刚开始盈利,需要大批的“病人”才能尽快收回投资。西蕾娅已然接受了一周香薰术治疗,蚕蛊有被抑制的迹象。

  “李医生,谢谢您。你是大恩人,我的。”西蕾娅以生硬的汉语表达谢意;最近一段她很少发病,从小护士那里学了几个简单的汉语词汇,只是运用的时候会惹出点笑话。

  祝童笑着为她拉下病服,西蕾娅没穿内衣,半个挺立的胸乳都落在小骗子眼里,这也是诱惑。出病房到护士站,祝童为西蕾娅小姐开出一张昂贵的配方。

  护士小姐拿着这张配方很是迟疑,新上任的护士长接过来看看,同样糊涂;想到李主任是中医出身也就释然了。但是,药房里可没有处方上的药材,李主任只管开药,把一大堆麻烦事留给高干病房的护士长去折腾。

  从明天开始,西蕾娅小姐的每天必须饮用六杯浓茶,三杯花茶,三杯红茶。

  李主任特别注明,花茶要哪里出产的茶叶配哪里出产的花,用的水要纯净水,烧到多少度;等等等等一大串。

  红茶还简单些,那是西蕾娅小姐“服用”花茶前的铺垫,只要是好茶就行了。

  祝童不管护士长如何为难,已回到自己的房间,叫上叶儿去骨科病房看望小苗苗,然后到餐厅吃饭。所以,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萧萧的出现。

  一周前,郑书榕主刀为苗苗做了畸骨复位并神经修复手术,王觉非知道这个病人是李主任收来的,当即决定费用全免;并且从昨天开始对外大肆宣传海洋医院为苗苗做的一切,还发动全院为苗苗捐款、献爱心。

  上海需要另一个热点来冲淡“10.9”事件的阴影,王觉非深知宣传的重要性,海洋医院周围有不少被“10.9”事件吸引莱的记者。苗苗遇到好时机,多家媒体开足马力宣传下,苗苗被塑造成为一个标点。社会向她倾注来炽热的关怀与爱护,以至于以前躲得远远的医生们,都争着要做苗苗的主治医生。如果不是王觉非坚持,郑书榕的机会并不大。

  祝童向来有远离热闹处的习惯,是叶儿不放心,只好与她一道去看看苗苗。

  病房已经不是以前的病房,海洋医院专门为苗苗腾出一间大病房;这里是鲜花的海洋,是爱心的驿站,苗苗躺在病床上开心的笑着,苗苗妈也换了身新衣服。

  正有家电视台在采访苗苗,一位风度十足的领导在苗苗的病房里发表热情的讲话,王觉非陪在一边。祝童与叶儿对视一眼,没有进门转身准备离开。

  苗苗妈眼尖,看到自己女儿的大恩人,顾不得“领导”正握着她的手塞给她一叠钞票;顾不上随行摄影记者的阻拦,叫着“李医生”跑出病房,却只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夜晚,高干病房前的小花园安静清凉,在上海这样的都市,种植和保养这些姹紫嫣红的花朵和树木是很费钱的,特别是不远处那个艺术雕塑喷泉;但花园是为高干病房服务的,里面住的都是有钱有权的人物,大家都感觉很正常。

  叶儿靠在一株金桂树下,微风习习幽香馥郁,却是那满树的桂花开得正盛。都市的灯火使月光暗淡,桂花树的妖娆把叶儿衬多几分清秀。暗香轻浮,祝童坐在叶儿脚下草地上,深深呼吸几口。

  “小时候,我们家院子里也有一株桂花树。每年桂花开的时候,妈妈都要在树下铺开几张席子,把落下的桂花收集起来酿成桂花酒,爸爸最爱喝妈妈酿的桂花酒。有一年,也是初秋桂花开时,我为了和同学斗气,半夜偷偷起来爬到树上摘下几支藏在书包里。第二天中午,爸爸问我和姐姐谁摘桂花了,我怕被责骂没有承认。姐姐猜到是我干的,怕爸爸生气就站出来说是她折了。晚上,爸爸请两个叔叔来到家里,要砍倒那棵桂花树。我和姐姐都哭了,妈妈也哭,都求爸爸不要砍树。爸爸看着我说:‘嫦娥就是因为虚荣而升到月宫里,她如今只能守着一株月桂树;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变成嫦娥。’”

  “后来呢?”小骗子心虚的问。

  叶儿抚着祝童的头发,伤感的叹息一声:“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老屋的院子里没有桂花树。那天晚上,尽管我承认是我折的,爸爸还是砍倒了它。从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酿过桂花酒。爸爸说:‘每个人都会遇到烦恼和挫折,但面临选择时不能只想到自己;我的女儿可以平庸,但不能为了虚荣而撒谎,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因为你也许会为了一时的得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真是个好人。”祝童由衷的赞道,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家教才能教养出叶儿这样的女儿。

  叶儿的父亲生前是位教师,尽管已经逝去多年,小镇上的居民还记得他;很多人看到叶儿姐妹都要说起苏老师的往事,这也许就是人格的力量吧。

  但是,这样的人在上海这样的环境里明显要吃亏,叶儿的父亲很有自知之明,他曾经有多次机会走出小镇,但都放弃了。

  只是祝童不能确定叶儿是看到金桂树想起童年往事才有感而发,还是在暗示什么呢?小骗子心里有鬼,不敢抬头迎接叶儿的目光。

  他再一次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放弃目前的一切,放弃这段感情回归江湖。

  不是上海不适合自己,而是因为叶儿,她的聪慧与信念,随时可能把两个人送入深渊。祝童有把握处理好自己的事;但是面对叶儿,这个唯一使他付出全部身心去热爱的少女,小骗子却毫无办法,所有的算计在叶儿面前都是苍白的。她不追求奢华的生活,不喜欢高级时装和珠宝,不希望拥有权位,好象最大的理想就是和爱人平淡一生。她属于平淡,属于正常的社会。

  而自己来自凶险莫测的江湖,过去的岁月里,他曾经的行为在叶儿看来是犯罪。如果到被迫摊牌的那一天,叶儿一定会面临双重的折磨,面对感情被职业骗子的欺骗所造成创伤。很可能,还要丢掉这份能给她生活保证的职业。

  祝童不会允许那样的场景出现,但他能选择离开的方式:失踪。

  可是,只这样静静的呆在叶儿身边,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呼吸到淡淡的体香,祝童已经沉醉了。他不能想象自己失踪后叶儿会如何,更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承受思念与悔恨的煎熬。

  梦幻般的幸福距离他们是那么近,与金桂树般几乎不用伸手,就能触摸到幸福那坚实的肩膀。却又好象很远,就如天上的月亮,只能仰望着它一点点西去。

  两个人在各自想着心事,叶儿的电话响了,听完就拉起祝童:“快,首长来了。”

  祝童随叶儿赶到高干病房二楼宋老病房外,出示证件后被允许进去,华易的弟子周联和黄海正在会客室沙发上。

  会客室一角,两位西医专家正在几台仪器前忙碌着,王向帧应该在病房里,陈镇长守在门边。

  最近一段,宋老等于被软禁在这间病房里,黄海带着五位年轻的警官日夜守在门前,两位心脑血管专家负责宋老的治疗。祝童知道,叫自己和周联来是为了预防出现意外情况,王向帧是要和宋老摊牌了。

  等候是很闷的,会客室内谁也不能说话,只听到空调的响声,每一秒钟都是那么难熬。陈镇长目光飘忽一直避免与祝童对视,这家伙心里有鬼,但愿别做出蠢事。小骗子心里有些不安稳,想想除了李宰豪那个身份外也没什么可怕的,干脆学周联端坐低眉涵养精神。

  “有危险。”西医专家从仪器上发现异常,陈镇长连忙走近病房门,轻轻敲几下。

  门打开三分之一,小于探出头,陈镇长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小于缩回去带好门。

  很快,也许不到半分钟,小于打开门,招手请包括祝童在内的四位医生进去。

  六、功过(上)

  宋老躺在病床上,气色看来还不错,但是外面仪器显示他体内有异常波动。

  两位西医马上为他注射缓解针剂,祝童与周联每人拉住宋老的一只手,搭上脉搏。

  “我要喝水。”宋老开始出现中风的症状,双眼迷离,嘴唇颤抖着要水喝。

  没人理会他,两位西医正在为他补充水分,周联取出两枚金针,刺进宋老颈部、肘部穴位轻轻弹震。

  祝童只能感觉到宋老脉象紊乱,时而急促时而虚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

  宋老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人已经陷入昏迷,身体的右侧开始出现感知丧失。

  房间里乱成一团,王向帧立在床前,神情严肃,微带不安。

  也就是在这时,祝童才不得不驱动自己的真气探进去,感受宋老脑部的血栓堵塞。他只从病历上接触过类似的病人,西医不说了,他根本就是个门外汉;仅从中医的角度,他也没有符合专业的办法延缓病情的发展。

  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王觉非带着海洋医院的医生赶来,参加对宋老的抢救。

  祝童不想在里面碍手碍脚,干脆躲到会客室外。宋老的生死在小骗子看来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他根本就没打算出力。

  “萧萧回来了,所以首长才不得不提前出面。”是黄海的声音,祝童扭头微笑一下,又把注意力放回宋老身上;此时他是医生,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

  脑子却在急速的转动:萧萧回来了?应该是个好消息啊,可是王向帧为什么如此紧张?被迫提前出面和宋老摊牌。这不是个好借口,至少小骗子不信。

  宋老的病情还在持续恶化,开时大口的呕吐,大小便失禁、肌肉痉挛,并且排出的尿液呈淡红色。

  海洋医院心血管科主任站到祝童身边,摘下口罩,把一只装着尿液的烧杯凑到鼻前。祝童感觉到他颤抖了一下,马上就带上口罩。

  “李博士,怎么了?”祝童低声问。海洋医院的科室主任,不是老专家就是博士,这位李博士是王觉非的弟子,说来与祝童算是师兄弟。

  李博士把嘴凑到祝童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他可能被暗算了,尿液里可能有利尿剂。”

  祝童明白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多说半句话。利尿剂,特别是强效利尿剂对于脑血栓病人来说是催命符,这是小骗子为了应付差事,近期才恶补的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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