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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还没有走到正殿,绯然从后面走上来向我行礼,"皇后娘娘请留步,我家主子请娘娘过去。"

  我微仰起头看了看天,不知何时飘来大片浓云遮住了阳光,周围暗淡下来,没有风,闷热。

  绯然为我掀开门帘后,退到一边。柳妃已经站在了窗边的一张桌前,手上拿着我给她的礼品,一根玉如意被她紧紧握着,用力之大我能看见她的指关节微微发白。

  我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她。外面的冰雕融化,水滴答着落在银盆之中,在如此安静的时刻更加清晰可闻。

  "滴答",又一声。柳妃终于回过身,带着一丝嘲弄的笑,"你以为皇上为什么复六宫行礼之仪?难道是因为你的美貌?你错了。如今西南有先帝在位时未剿灭的贼人,他们勾结边国猖獗侵扰,可是裕王病重,皇上要重用你二哥,才对你如此礼遇的。"她的神情是那么的得意、那么的嘲讽。

  我心一沉,有种莫名的小小的失落,仿佛被人迅速地揪了一下的疼。可是我还是微笑看着她,"是么?原来如此啊。"笑容更加的灿烂,然后逼近她一步眼中含着冷意说道:"原来皇上赐本宫蓬岛遥台是为了这个?那我如今可以放心收下了。"说完要走,却被人拉住。回头看去,是柳妃不可置信的眼睛。

  "你说什么,蓬岛遥台?"她的口气变得慌乱和质疑,她的眼神中带着绝望和小小的盼望--盼望我是骗她。

  我低头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虽心有不忍,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是啊,蓬岛遥台。"

  柳妃的手轻轻滑落无力地垂下,她的脸色在我点头时黯淡下来。我看着她踉踉跄跄着走到床边坐下,甚至忘了在我出去的时候恭送行礼。可是我也顾不上在意这个,何况本身我就不在意。我只在意的是,他是否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对我动了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在意了,不单是他的情关乎着我的命运、我家族的命运。事实是,柳妃刚才关于我二哥的那番话,在我的心底深处埋下了一个小小的失落和痛楚,此时是那么明显地显现了出来,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没有直接回坤宁宫,我带着蕙菊去了那曲径通幽。其实不是有意过去,只是脚下无意识地走到,待自己反应过来,已经站在那迷宫的入口处了。怎么走到那亭中我已知道,往事点点涌了上来,若说我对他完全没有情,那是骗人的,不论是那个夜晚还是那期灯会,又或者是蓬岛遥台上的第一夜,有种感觉早就悄悄渗进了我的心。还好在这个时候,在还没有渗得够深的时候,让我看到了柳妃的昭阳宫,知道了西南即将有的战事,也知道了帝王的宠爱,永远不是纯粹的。想到沈羲遥,另一个面孔立刻浮在脑中,他温和自在的笑,他的眼睛……此时心中顿感温暖,可是温暖过后,是更加悲凉和凄凉。原来,他更深地进入了我的心,那么深那么深,深到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

  "娘娘。"蕙菊摇着我的胳膊。

  我回头看她,"怎么了?"

  蕙菊担忧地看着我,"娘娘,可是在柳妃娘娘那里出了什么事么?您从昭阳殿里出来就不对劲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抬头看了看天色,心想他要来,就快了。

  坤宁宫里漫着丝丝凉意,在我走进来的一刹那,就看到两扇大幅的飞凤样冰雕摆放在正殿内两侧。我没有停留径直向东暖阁走去。东暖阁里摆着小一点的冰雕,依旧是凤凰的雕饰,发着凉凉的气息。我将手掌贴了上去,一阵透彻心扉的凉意升起 ,我固执地贴在上面,直到感觉手麻木了才拿开,微微地抖着,可是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如今首要的,是救出皓月。还有……我努力不去想它,可是我知道自己很在意,就是尽量知道裕王的情况。

  蕙菊端了盘时新的瓜果进来,都是已在冰水中浸过的。我深深地闻了闻那清冽的香气,然后拿起一只蜜瓜在手中把玩着,直到他进来我才放下。

  "臣妾恭迎皇上圣驾。"我福身行礼,他笑着扶起我,脸上却有些疲态。我递上一枚李子与他,他接过看着那深深的紫色好久又搁下。我走到他身后,为他轻按着太阳穴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我一直等,他终于开了口:"今日早朝上有奏报,西南边寇最近有些猖獗。朕在发愁派何人去能一举歼灭不留后患。若在平时自然是让羲赫去,可是如今他有伤在身。"他摇着头,神情忧郁。

  我柔声说着:"我大羲能征善战之将众多,皇上何不从其他将军中挑选?"

  "是啊,能征善战之将是不少,可是熟悉西南情况的,除了羲赫就只有孟翰之了。"他的口气中有许多无奈,"孟翰之的年纪大了,羲赫的伤又一时好不了。朕想想只有用其他将领,又怕西南险恶之地,不熟悉之人不能一次彻底剿灭干净永除后患。"

  我低头看他,他头上的赤金簪冠泛着微薄的光。其实这朝中还有一人也熟悉西南的环境,那就是我的二哥。二哥先前在西南守军中历练过一年,虽然如今他是守西北的将军,但完全可以临时调遣的,难道皇上忘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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