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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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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若首先相信官冕是一名精干的侦查人员,可以找到重要的线索,至于最后官冕能否把案子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并不重要。这个案子的最终结果,应该是他魏大若亲自来办理。虽说内心的仇恨貌似平淡了,而这平淡之中,包孕着可怕的东西,这一点,只有魏大若自己明白,不可能示人。 依旧每天给住在北京佑安医院里的妻子打一个电话,郝麦的情绪基本稳定下来了。至少给魏大若的感觉是这样。对付艾滋病,是一个长期的事情,魏大若再怎么操心也没用。 可魏大若不得不操心的事情是女儿若麦。 弹丸之地延江市,一直叫囔着要建设成特大型城市。可螺丝壳里道场,做到死,也就那么大。阳亢了一次,就把自己当成意大利种马了,即便是睾丸大了,那也是一不小心露出来之后,是被飞来的蜂蜇肿的。这么一个屁股大的城市,站在城西吹一口气,能一直飘到城东,放一个屁能在城市里兜三个圈子。这样的小城市里,出了新闻都不需要电视和电台,口头传播,半个小时也能环绕一周半了。郝麦的艾滋病,自然在这个小城市里传播着,成了近日来延江市广为议论的话题了。 而在这个话题中,最受伤害的是魏大若和郝麦的女儿若麦。 学校里的同学已经开始疏远若麦,并且私下指指戳戳。若麦回家后责问父亲,母亲上北京到底是治疗什么病?魏大若沉默了好长时间,最终如实对若麦说了。那个晚上,若麦一直哭着,在抽泣中睡着。半夜醒来,若麦追问着魏大若,母亲怎么会得这样的病。魏大若同样把郝麦感染艾滋病的前因后果说给若麦听了。若麦刨根问底,一定要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就感染上艾滋病了。魏大若无法回答,因为医院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当魏大若问起这件事情时,医院方面的回答是还在调查之中,唯一让魏大若感觉负担减轻一些的,是医院方面已经承诺,郝麦的治疗费用全部由医院承担。 魏大若知道医院方面不愿意承认自己过失的原因何在,医疗市场化了,医院方面已经因郝麦感染了艾滋病,而背负了沉重的精神负担,延江的舆论对这家医院的谴责显而易见了,若是再公开承认郝麦的艾滋病是在本医院的输血或者治疗过程中感染的,那市场对这家医院的打击,将是无情的。 医院的回答,魏大若并不满意,这究竟是医院有责任,还是没有责任?它们所承担的医疗费用,是责任所致?还是道义所致?责任的混淆,到头来等于没有责任。而最后的结果,将是经过一个阶段后,郝麦的医疗费用,医院将不再承担,那就意味着郝麦的治疗将会因为经济的原因而被迫中断。 只是眼下的魏大若先要把女儿的工作做好,让女儿要勇敢地面对其母亲的病症,勇敢地面对学校里同学的舆论,不要因此而荒废了学业。要求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女儿做到坚强无比,难为若麦了,可除了这样的做法之外,魏大若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当小车进入沿江市的市区时,魏大若把思绪拉了回来,拉到丁光辉的案子上来。魏大若并不担心丁光辉会坚持不说,也不担心丁光辉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借用一下丁光辉母亲这张牌,足以使丁光辉开口说话;即使不借用丁光辉母亲这张牌,魏大若就凭手里掌握着的刘埕的照片和录象资料,就能正式逮捕丁光辉。问题是魏大若隐隐地觉得在丁光辉的身上能挖出很多很大的蛀虫来,把这些蛀虫都置于阳光之下,使其死亡,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能使延江市的司法逐渐地归还于公正。 司法是社会制度保证基本公正的最后防线,而延江市的这条防线,已经弱不禁风,不再令罪犯得到威慑,使守法公民得到保护,成了腐败官吏们上下其手的玩物了。魏大若不愿意被那些官僚们玩于股掌之间,也不愿意看到司法制度被他们玩于股掌之间,无论是为了捍卫法律最后的尊严,还是捍卫他个人最后的尊严,魏大若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乃至全家的生命,也要战斗下去。 小车抵达沿江市看守所的门前时,魏大若接到了唐恺的电话。 "……我相信丁光辉会开口说话的……放心吧,我能挺住……若是组织能出面的话,我希望组织上能帮助我到医院追问一下有关我妻子受感染的原因……这样对我,对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都是一个交代……谢谢唐检的关心……我暂时还没想到那么深……就觉得是一次意外的感染……刑警大队若是开始调查这次事故,也好……真的,我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没有,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掌握任何的线索,表明有人对我故意实施报复,而在我妻子治疗过程中故意做的手脚……好吧,我相信刑警队的调查结论……谢谢,谢谢组织的关心……" 魏大若放下电话,眼睛有点湿润。 检察长唐恺在电话里告诉他,已经让公安局刑警大队进入医院着手调查郝麦感染艾滋病一事了,检察院办公会上集体分析,不排除有人为了报复魏大若,而故意使魏大若的妻子郝麦在医疗过程中,感染上了艾滋病毒。 在沿江市的看守所门口,魏大若把车停了下来,没有直接进去,唐恺刚才来的电话,使他的情绪起了波动,魏大若得先使自己稳定一下,要不,会影响待会儿对丁光辉的审问。 4 一阵骤然而响的门铃声,把柯逍烽从疲惫的沉睡中唤醒。 大酒店的服务员告诉柯逍烽,这个房间的帐已经结了,到傍晚六点。 现在是傍晚的五点五十五分。 章好退房了? 柯逍烽见服务员站在那里,等待着打扫房间,可他还光着身子。"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服务员微笑着,离开了房间。柯逍烽手脚慌乱的穿上衣服,擦了擦脸。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有些乱。柯逍烽走出大酒店时,看着傍晚时的延江街道上的每个行人,似乎每个人都朝着他哂笑着。 他是傻瓜。 章好走了? 章好去哪里了? 章好为何要告诉他刘埕的瘫痪是假的? 在章好没有出国之前,柯逍烽询问过章好,关于刘埕的瘫痪。章好的回答是那么的肯定。章好的哪句话是真的?是以前对他说的,还是今天? 一个个问题都很清晰,就如水池里朝外喷出的水,每一条细微的线条,都是那么可见;而要想明白其中的为什么,又如水池里落下的水,那些细微的线条,搀杂在了一去,彼此不分了。 柯逍烽坐在大酒店门口的喷水池边,使劲的用双手擦着自己的脸,让细微的风清醒一下自己。 上午章好来了电话,说在大酒店B号楼1106房间。 进门,章好湿漉漉的。 章好和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柯逍烽做爱。 柯逍烽淋浴,章好进卫生间,柯逍烽和章好做好。 章好告诉柯逍烽,刘埕的瘫痪是假的。 章好说要去办事,离开房间。 柯逍烽睡觉。 服务员敲门,说房间退了。 柯逍烽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一切都在糊里糊涂中开始,结束。 摸出手机,柯逍烽要找魏大若,告诉魏大若,刘埕的瘫痪是假的。拨了一半号码,柯逍烽又放弃了要告诉魏大若的念头。从柯逍烽眼前经过的每个女人,都像是章好,每个女人的声音,都像是章好发出的。 柯逍烽满脑子,都是章好。 柯逍烽得先把自己这一天的行为轨迹清理清楚再说。 柯逍烽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大酒店的招牌。霓虹灯闪烁着,刺眼。柯逍烽目视着映衬着七彩霓虹灯的大酒店招牌,倒退着离开…… 5 政法委书记胡建刚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魏大若已经好多天没有到政法委大楼里来了,也没有电话。只要丁光辉被刑事拘留一事,胡建刚还是从别的渠道得知的。 至于检察院为何要抓丁光辉?胡建刚也搞不清楚,也不能过问。毕竟检察院有检察院独立办案的权利,不可能事事都要向市政法委做汇报。胡建刚一向的鼓励公、检、法、司各家都必须独立办案,彼此合作,但相互不干涉。政法委也仅仅是尽到指导和协调的职能。 检察院抓丁光辉,自然有抓丁光辉的道理。这一点,胡建刚对检察院,尤其是对魏大若是绝对放心的。 但放心,并不是就不担心。胡建刚的担心,还是在刘埕身上。魏大若回来之后,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谁知道魏大若的妻子郝麦,感染上艾滋病毒。之后,魏大若似乎没有就刘埕案,向政法委,向胡建刚作过专门的汇报。眼下这个情景,魏大若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办案,尤其是一些极其复杂的案子,譬如刘埕案子。谁摊上自己的家属感染上那样的病毒,哪个人的心情都不会好,也不会有足够的精力去处理复杂的事情,勉强去做,非但做不好,还要出差错。 可刘埕案,一开始就是魏大若经手的。刘埕出来之后,魏大若对刘埕出来一事,耿耿于怀。接下来,就是胡建刚也希望魏大若把这个案子办下去,办好。胡建刚给了魏大若全力的支持。 案子中许多事情,只有魏大若一个人清楚,别人对内情,一片漆黑。这个时候要把魏大若从这个案子上撤下来,也不妥当。 但刘埕案拖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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