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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这可不是我揽闲事,这是我孙子!”沈鸣谦指着沈默说,而后拉起吴伯寅就往外走,“走,咱们到茶馆去说。”

  “正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你说你……”吴伯寅推脱道。

  “耽误不了你听戏,就一会儿的工夫。快走吧!”沈鸣谦不由分说地拉着吴伯寅走出剧场。

  到了茶馆,沈鸣谦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壶碧螺春。

  “好了,没工夫喝茶。要请你改天再请。把东西拿出来吧!”吴伯寅并不绕弯子,很直接地把问题点透了。

  沈默从公文包里取出那本古籍,双手递给吴伯寅。

  吴伯寅接过那本书,一下愣住了。他抬眼看着沈鸣谦老爷子,问道:“你从哪儿得的这部书?”

  “这是我家老爷子留下的。”沈鸣谦说。

  “不可能!沈家公你在撒谎!这本书是大夏大学李畋教授的,怎么会是你家的·!”吴伯寅老人的眼睛盯着沈鸣谦。

  听了吴伯寅的话,几个人都暗暗吃惊:他怎么会知道这本书的主人是李畋?

  “实不相瞒,李畋正是先父。”沈鸣谦说。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姓沈不姓李?”吴伯寅满腹狐疑。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说也罢。我就简单说说家父的情况吧!家父李畋,生于1906年,属马,祖籍南京。大夏大学教授。1937年随王伯群先生从上海来到贵阳,1938年失踪。这你总该信了吧?”沈鸣谦说。

  “我想起来了,你叫沈鸣谦。李畋有个儿子也叫鸣谦,李鸣谦。就是你?李畋教授失踪那年你还很小。”吴伯寅说道。

  “那年我只有八岁。你还记得我母亲姓什么吗?”沈鸣谦说。

  “姓沈,李太太姓沈,叫沈静如。对不对?”吴伯寅的记忆仿佛一下被激活似的。

  “对,我后来就跟了我妈的姓。”提起往事,沈鸣谦的眼睛竟也有些潮湿。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吴伯寅欷·#91;不止。

  “你是对了,可我还有满肚子的疑问呢!你比我大几岁?你怎么知道家父的?又是怎么知道这本书的?”

  “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吴伯寅问。

  沈鸣谦摇头。

  “漱石斋,孙固孙老板你总该记得吧?嗨,你也不一定记得,那时你才八岁。”

  “漱石斋的孙老板我还依稀记得,当年,就是孙老板把我们母子送出贵阳的。”沈鸣谦说。

  “漱石斋有个小伙计……”

  沈鸣谦一拍桌子:“原来是你!虎子!”

  “虎子是你叫的·!要叫也得再加一个字—虎子哥!”吴伯寅嗔怪道。

  沈鸣谦满期脸堆笑:“对,虎子哥!改天咱哥俩儿得好好叙叙旧,今天先说正事。”

  “老汉我今年八十有六,李畋先生失踪那年我正好十八周岁。当时,我跟我师傅学徒,李畋教授得到这本书后就是拿给我师傅鉴定的。我师傅就是用这本书给我上了古籍鉴定第一课。你看这里有一方印……”吴伯寅欷·#91;不止,随手翻开书的扉页指着一个地方。

  几个人看到吴伯寅手指处确有一处闲章,六个小篆字体:东樵浏览所及。

  其实,沈默也曾经注意到这一方印章,但他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含义。

  “你们知道这枚印章的来历吗?”吴伯寅问。

  几个人同时摇头。

  “东樵,是山东省东昌府聊城县杨以增的别号。这杨以增又是什么人呢?他是海源阁的创始人。海源阁是晚清三大私人藏书楼之一,收集有很多孤本、善本。”吴伯寅介绍说。

  “这又说明什么呢?”沈默插言。

  “这枚印章是杨以增个人读书的一个标志,这说明这本书的身份。它并不是海源阁馆藏的图书,而是杨以增私人藏品。足见杨氏对这本书的喜爱。”

  “吴爷爷,您说说这本书的来历好吗?”沈默给吴伯寅添茶。

  “这本书是清道光年间,作者昭梿的一个梨园相好叫满堂红的戏子出钱印制的。”

  “当时只印了一百册。”沈默插言。

  吴伯寅看了沈默一眼:“行啊年轻人,知道的不少嘛!是只印了一百册。这本书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很可能是流传下来的孤本。”

  “为什么这本书的内容和现代版本的不太一样?”沈默问。

  “这很正常。现代的版本是后人重新整理过的,有很多篇什在满堂红印书时作者还没有写出来。现代版本的内容更全面。”吴伯寅回答。

  “可是,我却在这本书中看到了一篇现在版本中没有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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