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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一股奇怪的味道。

  李畋下意识地抬头,看那火把—其实,那是一个很傻的动作。火把燃得很旺。

  洞穴幽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李畋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某个巨大怪物的肠道里,不知道迈出那一步时就会被溶化掉,变成虚无。

  洞底起起伏伏,脚步上上下下。

  怪味越来越重。

  转过一道弯,洞道开始渐渐升高,如一道陡坡。层层石阶纯然天成,鬼斧神工一般。

  李畋稍微犹豫一下,拔步迈上。

  数十步之后,洞中豁然开朗,像是一方平台,更像是一座石室。约有四五间房子般大小。高高低低的木架上一具具的棺材。这是一处洞葬!李畋数了数棺材数量,大大小小一共十三具。那股怪味就是从这些棺材里散发出来。除了来路,石室没有出口。这是一个死洞!

  火把即将燃尽。

  李畋点燃另一支火把,却突然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心中大叫不好。疾速退出,快速朝洞口方向奔跑,双腿却磕磕绊绊地不听使唤。快走到洞口凹穴处,火把坠落,李畋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山风乍起,新月初升。

  李畋躺在洞口,感觉到身下的山石有些微的凉意。恍惚中,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地方,亦真亦幻,难辨真假。

  1753年8月13日,癸酉年七月十五,鬼节。

  伊洛瓦底江畔。

  土司城堡。

  法螺声。

  大土司宫里雁为七宝鞍所做的法事张扬到几近狂妄。高耸的竹木台,飞扬的五色旗,念经的僧人,道贺的宾客,耀武扬威的兵士,倾巢而出的百姓……整个城堡都像疯了一般。

  城堡后宫,囊占的卧室。

  几枚铜钱撒在地上。

  “母亲你看!这卦象为何如此凶险?”疆提看着那几枚铜钱发呆。

  囊占在摆弄一个香瓶儿:“你的父亲,我们的土司大人,张狂得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明明是个土司,却硬要摆出皇帝的谱。如何能不凶险?”

  一个女仆走进来,低眉顺眼地站住:“夫人,有一个男孩子求见。”

  “男孩子?求见?”囊占蹙眉。

  “是,一个大男孩儿,要见夫人。”女仆答。

  “不见!谁都不见!”囊占不悦,她从来都不喜欢见外客。

  “他说,您要是不见,就让您看一样儿东西。”女仆双手托着一只香瓶儿呈上。

  “香瓶儿?!”囊占疑惑,取过,打开瓶塞。

  一缕异香缓缓释出,似浓似淡,非浓非淡,浓而不艳,淡而不薄。像是天外轻箫,云中曼歌,似有似无,若沉若浮。又恰似静水微漪,暖玉生烟,镜花水月,真假难辨。

  “这是什么香?”疆提如醉如痴。

  “快!请他进来!”囊占如梦初醒。

  女仆出去。

  进来的是贾亚希玛。十五岁的年纪,稚气未脱的面孔。神情却是极不相称的深沉老辣。眼睛里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

  “这香是你调的?”囊占问。

  “是的,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

  “贾亚希玛。”

  “你不是汉人,也不是缅甸人。可是你却会说我们的语言……你从哪里来?”

  “回夫人,我从印度来。为了来见您,我特意学了桂家话。”

  “哦?!”囊占讶异,“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这香,也是你特意为了见我准备的?”

  “夫人明鉴,正是。”

  “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夫人,我曾经是一个僧人,是为追寻佛眼而来。”

  “佛眼?我不知道什么佛眼。你找错人了吧?”

  “佛眼就是大土司从中国商人吴尚贤那里抢来的钻石。那本是婆罗贺摩的一只眼睛,大土司把它镶嵌在马鞍上。”贾亚希玛的眼光瞟向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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