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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呵呵,神通广大的程家阳又帮你弄到了一个带薪实习的机会,而且法国人付钱,收入颇丰。这样,你也不用再带着团全国跑了,怪累的。”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非常高兴,“我这次去哈尔滨,啥也不吃了,把肥减下来。”

  可是,听我说,你永远也不要相信关于女人彻底节食减肥的誓言,五天之后,从飞机上下来的乔菲,目测就能发现比走的时候还要胖上至少5斤。

  “怎么回事?”

  “大列巴,哈尔滨红肠,江水鱼火锅。”她抱着我的腰,“哥哥,你饶了我吧,这是我第一次去,没有斗争经验。”

  我推开她:“知道长胖之后,大脑活动能力下降不?”

  “难怪最近总是瞌睡。”

  “知道长了肥肉穿正装也像饭店服务员不?”

  “不能,不能,原来的都穿不进去了。”

  其实,以菲的身高,胖上一些只会显得更丰满漂亮,可是我喜欢她原来苗条高挑的身材,她这样发展下去不久就会超过我。

  “得了,我们去俱乐部办一张卡,以后你一边节食,一边加强锻炼吧。”

  “行行。全听你的。”

  晚上我搂着她的时候,手放在她又热又软的小肚子上,她胖了点也不是完全不好,身上的手感更好了。我摸着她这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这么突然长肉,会不会是那个了?”

  她看我,瞪大了眼:“哪个?你不要吓我。”

  我说不出“怀孕”这两个字,只是说:“baby。”

  她有点发愣,喃喃地说:“不能啊。”

  我们一直以来都很注意这个问题,可是也难免会有疏忽。

  “你生理期正常吗?”

  “我想想。”

  菲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没有问题啊。”

  我们此时都有一点沉默,各自思考着一些事情。

  孩子。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

  我想,我并不怕她有一个小孩子,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非常的愉快,我觉得我会跟她在一起,一生也有可能。

  生一个小孩。交点钱,再生一个。

  男孩,男孩好养活,不用担心他在别处挨欺负。

  一个学德语,一个学西班牙语。

  一个叫程德法,一个叫程法西。

  四口人,一桌外国麻将牌。

  我想着想着就嘿嘿笑起来。可惜啊,菲还是个大学生,她还有她的前程。

  我再看看她,她也看看我。

  “你想什么呢?怎么笑得这么阴险?”

  “没有。你多心了。快睡吧。”

  我关了灯。

  春节之前,菲买了火车票回家。

  一年里的这个时候,外事活动较少,我也颇清闲。

  腊月廿八上午是国务院直属单位的春节团拜会,大人物抽空都来了,我父亲也勒令我不得缺席。

  跟这个敬一杯酒,跟那个拜个早年,喝白酒,一杯接一杯,同事赞我海量。正高兴的时候,有人叫我。

  “程家阳。”

  我回头,是文小华。

  “嗨,你好。”我说着跟她握手。

  “你也好,过年好。”

  “谢谢,谢谢。怎么这么巧?”我问。

  “不是巧,我陪父亲来的。”

  我们正寒暄,我父亲过来,身边是一个同级别的高官。

  我父亲说:“家阳,来见文叔。”

  文叔就是文小华的父亲,主抓金融领域工作,近来政绩突出,是大人物的红人,握我的手:“家阳都长得这么大了?程兄,我们还能不老?”

  “小华怎么你们认识?”我父亲问。

  “家阳上过我的节目。”

  我喝得再多也知道这种场面会在人的脑海里孕育什么前景,何况这个女人对我感兴趣的不加掩饰。

  我父亲说:“过年的时候,伯伯请你们吃饭。”

  小华很高兴。又跟我父亲重复拜年的话,我舌头发硬,什么也说不出来。

  文小华的左右逢源成了当天晚上我父亲在家教训我的口实。

  “你那么大人了,见到长辈连个年都不会拜?”

  我没说话,想拿起报纸读。

  “你给我放下,程家阳,你的礼貌哪去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听他老人家训话,心里数绵羊。

  一只,两只,澳大利亚的,新西兰的……

  我母亲不以为然:“我们这样的人家用跟谁应酬?再说,女孩子那么能说会道的有什么好?”

  妈你说的一点没错妈你真是我亲妈关键时刻还是你好。

  “我管孩子,你闭嘴。”

  他再说我就要笑起来了。

  不过说句实话,文小华的风度和气质都是无懈可击的。长于言词也是必要的职业素质。这个女郎,基本上挺完美。

  这个时候来解围的是我的叔叔婶婶,过来拜年,从自己家的农场带来新杀的羊,保姆仔细拾掇了,切成薄薄的肉片,我们涮火锅。

  叔叔婶婶问起家明,说眼看过年了,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叔叔说:“还是小二儿听话。”

  我父亲看我一眼。

  每人家过年都不一样,我想,菲是怎么过年的呢?她跟她妈妈做饭都非常好吃,茶鸡蛋,茶鸡蛋。

  吃完了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完了几圈麻将,我今天吃得多,喝得多,有点疲惫,上楼睡觉。

  打电话给乔菲。关机。

  可能没有充电。

  我洗了个澡,再打一个,仍然关机。

  我的手机上是她的照片,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半夜里突然作了噩梦,鲜血,很多鲜血,充斥我梦境中的整个视野,好像电影《闪灵》中的镜头。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是汗。

  我的胃剧烈的疼痛,里面像有一个螺旋形的钻头上下窜动,我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恶心,一点点地干呕。我从床上跌到地上,“咕咚”一声。

  我醒过来,家明在我旁边。我觉得胃部的疼痛已有所缓解,可还是不能平躺,不能伸直身体。

  “我给你打了止痛针了。你没有那个量,干什么喝那么多酒啊?”

  “不是那回事。”我说,迷迷糊糊的,“我喝酒没问题。”我此刻浑身不舒服,不仅是胃,五脏六腑摆得好像都不是地方。

  我拿过来电话,又给菲拨了一个,关机。

  “太夸张了吧。”家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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