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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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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一杯红酒:“朋友们乡亲们好。” 一饮而尽,此处掌声。 祖祖说:“好不好喝?农庄自产的,90年分,于勒叔叔的宝贝。” “嗯。”我用力的点头,“真好喝。” 在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里,这个法国乡间的婚礼,是每每都值得回忆玩味的亮点。 阳光下乳白色的农庄,浸在翠绿的葡萄海里,花园里的新郎新娘都是年轻的佳人,在神父面前宣誓,要爱对方一生一世,有亲友的掌声和祝福相伴。 切蛋糕,开香槟,新郎用力摇晃,酒花飞溅,是幸运,落在每个人身上。 为新娘拖着裙裾的是一对儿小男孩小女孩,漂亮的好象我在画册里看到的西洋娃娃,我招招手,他们过来,我把他们抱在膝上,亲一亲。 “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子?”祖祖问。 我想一想:“是新郎新娘自己的?” “这么聪明。” 猜到了,也觉得惊讶,觉得惊讶,也那么羡慕。有自己的孩子见证自己的爱情和婚礼,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这又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祖祖握住我的手:“跳舞吧,好不好?” 乐队此时奏快乐的音乐,新人和嘉宾在草坪上跳舞。我跟着祖祖站起来,加入他们。 乐曲一个接着一个,也不知跳了多久,我觉得汗水都要流出来,脸孔一定是又红又热,祖祖也是一样。 我们停下来,我们看着对方。 男孩说:“哎?” “怎么了?” “你这里好像要留出血来。” 我还没说“哪里”,就被他吻住嘴巴,话音消失在唇舌间。 这是我久违了的男孩子的拥抱亲吻。 很奇怪,分明是初初相识的异国男女,可是年轻的祖祖的怀抱让我觉得安全温暖。 我的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真好。 第四十章 乔菲 可是这天下午,祖祖费兰迪接到巴黎的命令,假期提前结束,他必须马上回去。 接到电话时,我们正坐在农庄的墙头上看工人收葡萄。他收了线,很为难:“真是的,还没跟你在亚维农城里逛一逛。”想一想,又有了好主意,“我跟表哥说,让他们带着你,反正现在是周末。” “我才不呢。”我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看看我,其实还挺高兴,嘴里说:“那真遗憾。” “遗憾什么,以后再来呗。等你再休假。” 他更高兴了。 我跟祖祖与他的亲戚们道别,又乘连夜的火车赶回蒙彼利埃。他回家收拾行李,我回家睡觉。 第二天我睡醒了,准备去火车站送他,打开窗帘一看,哎呀这天气还真会应景,这终年阳光普照的地中海城市居然在这一天下起雨来。 这里是不兴打雨伞的。 因此雨不大却足够把人淋湿。 我到的时候,穿着制服的祖祖在月台上等我,我从远处看着他,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高大矫健,穿着深蓝色的军服,头戴帆帽。祖祖费兰迪非常英俊。 我走过去,他看着我。 我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可这个时候发现语言贫乏。 我们只得拥抱在一起,直到他上车。 我心里想,他可真暖和。 过了一周,我收到他从巴黎寄来的卡片,图案是我曾跟他说过的,我最喜欢的埃菲尔铁塔。背面,祖祖只写了一句话,我很想念你。 我也结束了短暂的假期,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学习。导师是一位香港女士,姓王,曾是联合国的同声传译官,普通话说得让我自叹不如。 第一堂课便开始同声传译的训练。 老师放一段大约5分钟的法文录音,我们边听边进行译制,说出来的汉语同时被录下来。 我听了自己的录音结果,前言不搭后语,中间居然还穿插法语和英语还有我家乡的口头语,王老师问我:“乔菲,你说清楚,什么叫‘内个啥’,你总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只想找个地缝。 王老师说:“知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大家说:“在哪里?” “听到的东西,以为听懂了,马上就脱口而出,殊不知你说的时候,就已经漏掉了后面的相关内容,没有把译入语听的完整清楚,进行整合,是不可能做出好的同传的,还有,你看看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动笔?之前是不是白教你们速记了?” 于是这样,我以为熬过第一层炼狱,可第二层来得更是恐怖。我们仍旧是每天上午上课,听大量的录音带,作同传练习,下午仍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捉对厮杀,这样连听带说,直让人头晕脑涨,有呕吐感。 人到了压力极大的时候,就会对自己所从事的事情的意义产生会怀疑。 我为什么养熊取胆,生活得不错,却又偏向虎山行呢? 我为什么要遭这份洋罪呢?直学得自己都开始掉头发,每天像得了强迫症一样,凡是听到的法语立马就要拿汉语说出来。 我想给爸爸妈妈赚钱,以我现在的能力水平,毕了业找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小康应该没有问题。 我没有太高的要求,真的。 如果不是钱,那是为了什么? 有一个人的影子在我的心里旋转。 他工作时精力充沛,冷静自若的潇洒作风,那样子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 程家阳。 我这样想着他,就好像真地看到了他,不过态度不好,一只手左右开弓的拍我的脸:“笨蛋,不学习,又笨又懒。” 打得我疼了。 用力挣扎着起来,发现是小狗祖祖用前爪打我。 我把薯片给他,他乐不得的跑了。 我拧拧腰,继续听广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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